一次,他竟然有些羨慕。如果後鬼在就好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他如是地懊惱想到。
不過,前鬼的話仍然是被輕描淡寫地打發了。“我不會哭啊。”風織笑得有些無奈,“因為我已經忘記哭泣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前鬼的身體裡忽然湧出一股難以抑止的衝動,想要把這個笑面如花的女孩抱在懷中,想要撫平她彎彎的眼角,想要讓她在自己的胸膛上放聲大哭。早先認為流淚是懦弱表現的他,此刻首次萌發了這樣的念頭,有時候,哭不出來才是最絕望的。
他嘆了口氣,隱忍了很久,才使自己握緊的拳頭鬆開了,卻渾然不覺掌心上已經留下了幾道血痕。
“後悔嗎?”他看似不經意地問。
風織閉了閉眼,沒有猶豫,“不,不後悔。因為醫生,我才能夠留在這裡。”繼續這卑微的快要走到盡頭的旅途。
“是麼?那就好。”前鬼淡淡道,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話語中的落寞。
他苦笑了一下,掏出胸前口袋中的手帕,遞給風織,“臉上有血跡,擦擦吧。”這塊手帕還是在某人的提醒之下才帶上的,說是什麼規矩。
“謝謝。”風織也終於打起精神,慢慢擦拭臉頰。
一時間兩人陷入沉默,秋蟲的鳴叫適時地掩飾了尷尬。
好在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搭檔後鬼懶洋洋的聲音就在不遠處響了起來。
“原來你們在這兒啊。真是,不是說好在海邊的嗎?你這個位置和約定的地點相差一度呢。果然,你路痴的毛病還是沒有好轉呀。”
緊跟在他後面的是揚羽,還是一副不拘言笑的模樣。
“羅嗦,那個時候情況緊急,哪顧得了那麼多?能安全著陸已經不錯了。”被說到痛處前鬼漲紅了臉,爭辯道。
後鬼眯了眯眼,瞄了下眼前的二人,像是在判斷什麼,然後很乾脆地把前鬼拉到一邊,低聲問,“怎麼樣?有什麼進展嗎?”
“什麼進展?”前鬼撓著頭,傻傻地問。
“你這個笨蛋。你跟她這一段時間裡,什麼是都沒發生嗎?”後鬼竭力壓低嗓音,天知道他已經想罵人了。
“發生什麼?”前鬼困惑的表情徹底宣告他已經無可救藥了。
後鬼愣了一秒種,小聲咒罵了一句“白痴”,憤憤地扭頭就走,邊走還邊繼續嘟噥。
前鬼抓著頭髮,不再多想,反正他搭檔的想法他沒有一次徹底明白過。
此時風織已經站了起來,走到前鬼面前停下來,“我有事問你們。”
“什麼?”心情還沒恢復的後鬼沒好氣地問。
“契約明明已經解除了,你們為什麼還要來救我?”風織可管不了這麼多,張口就問。
“契約解除?誰說契約已經解除了?”後鬼揚了揚眉。
“可是……”
“我只是說‘我們知道了’,並沒有答應過什麼。”
“但是,你們這樣做到底有什麼好處?”
“不必擔心,這是我們和邑輝的問題。”後鬼避重就輕地笑笑,“你只要乖乖讓我們送你回去就OK了。”
風織撇了撇嘴,終於把滿腹的疑問壓了下去,因為她看出來再說下去也沒意義了,而她此時也確實需要幫助。從九州西海岸到東京的距離可不短,而她也沒帶錢。
還好揚羽很細心地把所有重要檔案、以及信用卡放在了一個小包中,他們一行人才能順利地踏上返程之路,也不知道後鬼用了什麼手段,在時間很緊的情況下居然定到了新幹線的VIP包間,或許說不定他真是有堪比伯都西奧先生的才華。可惜風織一點也沒有興致賞識這些,現在的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回去要怎麼應付那個大魔王。
夜色一幕幕隨著窗外的景緻閃過,天空還是深邃的墨藍色,但再過不久,旭日就會將天邊染成絢爛的紫紅,時光就在這日復一日的變換中流淌消逝。
風織坐在靠窗的位置,用手撐著頭,處於半打瞌睡的狀態。關於家裡的那個魔王問題,她已經放棄了,既然是無望改變的事情,不如就做好心裡準備承受吧。當然,在這之前,養精蓄銳就變成了首要任務。由於無法預測會發生什麼,所以絕對不能大意。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被人打擾了美夢的某人生氣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喂,你過來。”
風織不知道被誰扯住了胳臂,三下兩下就被拉到了包廂門外。
她只覺得自己的腳下意識地在邁步,可腦子卻還沒完全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