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多人的面,她能反悔得了嗎?
“我的天老爺呀,事態嚴重啊……”花喜蘭站在她身後,一看見眼前的場面,臉色已經慘白了。“你瞧瞧,茶坊的屋頂都快被人掀翻了,人人都知道你蘇合香今番要嫁人,咱孃兒倆要是當著眾人的面反悔,娘不怕『長樂坊』賠上招牌,怕的是你蘇合香的聲名就要掃地了,將來誰還敢上門求親呢?”
蘇合香深深吸口氣,她是不怕將來沒人上門求親,但她怕會毀掉花喜蘭用半生心血經營的“長樂坊”。
有人看見了蘇合香,振奮地大喊著!“快瞧啊,新娘子出來了!”
茶坊內忽然發出鼓譟聲,恭喜道賀聲不絕於耳。
蘇合香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她的嘴唇微顫著,慢慢抬起鉛般重的腿,一步一步往前跨出去。
愈靠近那根古木,她的心就愈感到沉重。那古木十分巨大,色澤微紫,交錯的紋理看起來極為華麗,愈接近,愈嗅得到木中透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連她這個對木頭是大外行的人,都能看出那根古木極其珍稀。
倘若孫玄羲看見了這根古木,必然也會十分心動狂喜的吧?
“這……就是千年古檜木?”她恍恍然地走近,那木質的清香更濃郁了。
“是!蘇合香姑娘,這便是你要的千年古檜木!事實上,這古木已有一千兩百年了,世上罕見!”那大鬍子傲氣十足地笑道。
蘇合香本想反悔的心情,在這一刻起了劇烈的動搖。這根一千兩百年的古檜木,比她不小心撞壞的孫玄羲的那一塊古檜木大上了好幾倍,而且更漂亮,也更清香。要不要……就真的用自己去換下這根古木給孫玄羲呢?她心中有個聲音在蠱惑她。聽說這是當年隋煬帝建造晉陽宮時的古木,必然是名貴且世間罕見的,不如……就真的用自己去換吧……
她內心強烈的掙扎被忽然排眾而出的高大人影給切斷了,她深深抽口氣,痴痴凝望著那張滿是憂慮倉皇的俊臉。他在擔心她嗎?憐惜她嗎?他眸心深切的痛楚是為了她嗎?
孫玄羲深深地凝視著她,瞳中的強烈情感已不是他的理智慧控制,她清清楚楚看見了他濃烈的深情,如潮水般地淹沒了她。
他的視線慢慢轉向那根古木,眼中閃爍出奇特驚異的光芒,手指輕輕地撫過木身,緩緩地划著紋理,溫柔得就像愛撫著情人一樣。
那大鬍子沒理會孫玄羲,徑自迫不及待地問蘇合香。
“蘇合香姑娘,聘禮已經送到了,什麼時候我能過來迎娶?”
蘇合香屏住呼息,心亂如麻,又強裝鎮定。她怔怔傻傻地望著孫玄羲,他看著古木的眼神十分珍愛,但臉上的神情卻複雜至極。
“蘇合香姑娘。”孫玄羲突然開口喚她,她驀然一震,茶坊內所有人的目光也紛紛投到他身上去。“你說,你要的聘禮是千年古檜木嗎?”
“是。”她啞聲答。
孫玄羲深深地、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臉上緊繃的線條驟然鬆懈了下來,在他唇邊緩緩綻開一抹隱忍不住的笑意。
蘇合香呆住。他笑了!為什麼笑了?
“這位公子,你送來的確實是一千兩百多年的古木,但是,它並不是檜木。”孫玄羲轉向大鬍子,語氣透出一股連他自己都意外的輕鬆。
茶坊內發出一聲聲詫異的低呼。
蘇臺香也驚愕住了。
“這不是檜木?”大鬍子不敢置信地驚喊。“這不是檜木嗎?”他彎腰在古木旁前前後後瞪看了幾眼,似乎連他自己也不確定。“這不是檜木?那是什麼?”
“這是楠木,你也可以稱它為香楠木。”孫玄羲的眸光落在蘇合香呆愕的臉上,笑得很是放鬆,好像所有的憂慮煩惱都在這一刻一掃而空了。
蘇合香全身的力氣也似乎在這一剎那間被抽光,她的身子微晃了一下,唇角上翹,打從心底忍不住的笑意逐漸染上了她的面龐。
“你怎麼知道這不是檜木而是楠木?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胡說的?找個會鑑定木頭的人出來才能讓我信服!”大鬍子有些惱羞成怒。
“我是佛像雕刻師,從四、五歲起就開始摸木頭了。檜木和楠木極好分辨,檜木是褐黃色,紋理清晰;香楠木微帶紫色,紋理多變,且香楠木香氣逼人。如你不信,儘可以再請人過來鑑定。”孫玄羲不疾不徐地笑說。
聽他分析得清楚詳盡,大鬍子臉色難看王極,頗有丟臉丟大了的窘態。
“蘇合香姑娘,你非要檜木不可嗎?”他狼狽地咳了兩聲。“反正都是千年古木,就算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