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站起身來揪著她的衣領,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她焚成灰燼:“你告訴我,當你看到飛機失事的新聞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個傻瓜只能用自欺欺人的方法來騙自己?你有沒有想過我每天都在恨自己,為什麼最後一次見你的時候還和你吵架……可是,可是你居然……居然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你是故意要懲罰我嗎?你真的認定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我嗎?”
“不是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懲罰你,我……”,她一時結巴起來,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把那三個多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給他聽:“我可以解釋的,我準備去機場,中途又不敢去所以改去了火車站,我在那裡碰到非盡”,她無力地靠在墓碑上,一時腦海裡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顧鋒寒哼了一聲:“非盡,是啊,你碰到了方家那個敗家子,他對你千依百順,所以我這個被你定了罪的瑕疵品,就被你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是不是?”
“你——”蘇晚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他竟能說出這種話,她氣得心跳都加速起來,不知怎地凌千帆中午的話又迴盪在她腦海裡了——“公司上下,領會阿寒的意思最準確的,莫過於她了!”
她禁不住笑了起來,那笑容裡蔓延的全是苦澀,原來人都是這樣的,寬以律己,嚴以待人,當年他不肯解釋和孟涵之間發生的種種,今天卻劈頭蓋臉地給她扣上一個負心薄倖的帽子!
解釋給他聽自己像個孤魂野鬼一樣在費城的大街小巷找他嗎?解釋給他聽自己在他租下的公寓等他卻被新的租戶當作瘋子一樣投訴嗎?解釋給他聽賓大沃頓學院的辦事員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把她當作一個被欺騙的無知少女嗎?
今時今日,再說這些,還有用嗎?她相信當年他是悲慟的,立在這裡的墓碑便是最好的證明。然而歲月流逝,時光蹉跎,海枯石爛的誓言,早已隨著沙沙的松林風聲漸漸飄遠;至死不渝的承諾,不會像墓碑上的玫瑰那樣永不凋零。
忽然間她失掉了所有傾訴的勇氣,將近兩千個日日夜夜裡,她也曾怯怯地祈求過再見他一次的機會,午夜夢迴中,她也曾細細訴說對他的思念。
不料現實卻是這樣的殘酷。
她緊抿著唇,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她拼命地昂起頭來,生怕一低頭這些淚水就要掉下來,七年的相依相偎,換來的竟是這樣的評判。
“你的解釋呢?”顧鋒寒緊攥著花崗岩的墓碑,根根骨節在月光下分外分明,蘇晚搖搖頭,“對不起”,對不起,她已無法把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再撕得鮮血淋漓,曝露在陽光下,任人踐踏。
“對不起”,顧鋒寒刀鋒寒刃般的目光盯著她:“五年,你就給我一句對不起?”
她固執地回答:“都過去了,不是嗎?”
上天待她已經不薄了,她潛藏在最深處的奢望,不就是再見他一面麼?見到他好好的,她……該知足了。
顧鋒寒背轉身去,雙手撫著純黑色的墓碑,他修長而潔白的十指在黑色的花崗岩上顯得格外分明,曾經撥動流暢音符的十指在花崗岩墓碑上來回摩挲,他低沉的聲音彷彿從很深很深的地底傳來:“晚晚,我真寧願你是死了。”
他清楚地記得,方圓天地的註冊時間,就是他們分開之後的第四個月,看到秘書柳子衡送上來的調查資料,他簡直無法相信——四個月,四個月她就琵琶別抱,他追了她四年,她才扭扭捏捏地答應他,四個月,不知道那四個月她和方非盡在哪裡風流快活,卻留他一個人愧悔哀慟!
“我立下這塊墓碑的時候,整個心都死了,那個時候我才明白什麼叫心如死灰,真正的心如死灰——你回柚縣的時候,我買了兩張機票,兩張去暹粒的機票,準備等你回來,就帶你去吳哥窟,告訴你我所有沒有告訴過你的事情,然後和你註冊結婚,可是……後來我把這兩張機票埋在了這個墓碑下面。這塊墓碑,不止是為你立的,也是為我自己立的。”
“有很多次,有很多次我買了去暹粒的機票,我想如果我對著千年古樹,把我和你的過去都說出來,也許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這樣的念頭我起過很多次,有一次我甚至已經到了暹粒,一個人在巴戎寺看日出,到吳哥窟看日落……甚至我還找到了那棵樹,可是,可是我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對著那個樹洞的時候,我突然很怕,我怕我說了出來,那些回憶就不再屬於我,我怕我說了出來,那些回憶就真的屬於那個樹洞了,除了那些回憶,你沒留給我任何東西……我怕……我怕我忘了你。”
“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