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
如火燒的雲霞。
她只是隨意站在那裡,看去卻無比的絢麗、熱烈、耀眼、端莊,彷彿一個凌波而來、絕代風華的舞姬,正站在舞臺最高處,用最優美的姿態,迎接著臺下所有狂熱的歡呼與掌聲。
剎那間,所有的風景似全都為她而設。
好美!同樣身為女人,楊念晴也不得不心生嚮往。這個美麗的女人到底是誰?她看上去好象還不到三十歲吧?
一襲紅衣,帶著醉人的熱情,美得如同繽紛的火焰。
她的聲音也很美,卻刺骨如冰:“你竟然還睡得著?”。
中年男人愣了許久,這才失聲道:“雲兒!”
她冷笑:“我以為你早已忘了這名字。”
中年男人靜靜地看著她,似又呆住了。
旁邊的老人回過神,面露喜色:“小碧,果真是你?”
“是我,”她高高站在屋頂,紅色衣袂被山風吹得飛揚起來,整個人似要乘風而去,“既要躲我,為何不再走遠些?”
老人看看身邊的中年男人,黯然。
中年男人望著她,嘴唇動了動彷彿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十二年了……也是中秋,卻沒有月亮……”
她遙望著天上明月,喃喃唸叨,似痴似醉,忽然,那美豔的臉上,又有一片深深的怨毒之色浮現出來。
她一字字道:“十二年,白無憶,你竟然還睡得著?”。
白無憶?
楊念晴隱約覺得這名字十分熟悉,想了想,她忽然嚇了一跳:這不是當年白三俠的名字麼!但“白氏雙俠”都死了二三十年了,任老伯今天還帶著去看過他們的墳,怎麼他又活了!
她冷汗直流,然而下一刻,腦中卻又開始模糊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強迫她承認這個事實:他們還活著……
他既然是白無憶,又叫這女人云兒,那這女人就是——
雲碧月!
她就是雲碧月,難怪這麼美,果然是有名的美人!
楊念晴詫異無比。她恍惚還是記得,雲碧月明明是被白二俠退了婚的,但如今她來找白三俠幹什麼?。
白無憶看著她半日,竟嘆了口氣,轉過身去了。
“不敢見我?”雲碧月冷冷看著他,“你怕什麼?枕墨閣,你在那裡住了二十多年,如今也害怕提起來了?”
白無憶沉默。
老人似有不忍,企求地看著她:“好孩子,事情已過了這許多年,他當年……實在是有苦衷的,你就看在任叔的老臉上,不要說了,可好?”
片刻。
雲碧月搖頭,忽然笑得更大聲:“我為何不說!他有苦衷?這十多年他不是過得好好的麼,你為何不問問他如今怕什麼?”
老人愣住。
白無憶卻轉過身,靜靜看著她:“雲兒,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如今你若要殺我,我也決無怨言,只求你不要再問,可好麼?”
雲碧月冷笑一聲:“殺你?一條命還我……原來你早已想好了,倒果然是合算得很,一死了之,什麼都不必管了。”
白無憶黯然:“我……”
“你?”她忽然截口打算他的話,“你說,我要兩條命做什麼!”
白無憶愣住。
老人也詫異地看著她:“兩條命?”
“十二年前,中秋,枕墨閣,”雲碧月似乎神情更恨,“白二哥哥與我退了婚約的第五天,你竟不記得了?”
白無憶喃喃道:“中秋?”
她悽然道:“中秋,沒有月亮,你果真忘得一乾二淨”
白無憶忽然打斷她的話:“你……枕墨閣?”
她不再言語。
哪知,白無憶忽然身形一晃,直直地看著她,慘白的臉襯著月光,泛著鐵青之色:“你……你那天……”
她冷笑:“你終於想起來了?”
白無憶卻一把扶住石桌,雙目緊閉,神情痛苦,似站立不穩了。
“十二年……中秋……枕墨閣……”老人沉吟半晌,忽然面色一變,顫聲道,“難道……小碧你那天……”
雲碧月沉默半晌,終於垂頭:“任叔,你不知是我。”
“這是作了什麼!”老人全身顫抖,坐倒在地,搖頭痛心道,“原來是這樣!小碧,那天,那天其實……”
話未說完,只聽得“轟”地一聲巨響!庭中,一米多高的石桌忽然崩塌,頓時,石屑橫飛,煙塵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