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緩緩地開動,從河灘那慢斜的坡上駛下去。
他一陣噁心,又昏了過去。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十六章、相逢在邊境線上
第十六章、相逢在邊境線上
三人中受傷最輕的是樂山。
樂山被鐵鏈掃中,眼前一黑,腳踏在自然水渠的坎下,身子要倒在渠裡,他甩一甩頭,想躥一步到路邊,一個大漢撲上來把他按住,隨後又上來三人,把他手腳捆起,用布勒住嘴,扔在路邊。他看著車上被綁架的麗達和謝琳娜,掙扎著起身,幾次沒有掙扎起。十來分鐘後,他站起身,蹦著上坡去大院,找利器割斷手上繩子,跳幾下又跌倒在地,站起身向上蹦,蹦幾下又倒下去,半個小時過去,還沒有跳上坡。
草原上很亂,人們騎馬的、騎駱駝的,一群一群,一車一車地向蘇聯走。沒有人趕羊群,今天的情況異樣,人們走得急促。有一群人趕著牛從樂山面前經過,那時他正在起身,其中一個哈薩克男子下馬幫他解繩,因釦子打得死,他抽出腰刀,先割開勒嘴的布,然後割斷手上、腳上繩子。樂山用哈語說了聲謝謝,那人上馬走了。樂山急忙到大院門前,金大雨已經醒來,卻坐不起來,樂山上去扶他,他吃力說去救爺爺,把爺爺送到醫院。
崔正岡的後腦勺被沉重地擊了一棒,身子在馬背上歪斜,他兩腿夾緊鞍橋,沒有跌下馬。後邊的套索飛來,一則天色不明,對黑影判斷不準;二則已是六十八歲的老人了,手臂揮灑不很靈活;三則雪裡烏騅正豎起身子抗爭,他被套索套住脖子,在跌下馬的時候,摔著了頭,摔斷了左前臂,嘴裡吐出黃水,前臂斷處交錯,肌肉凸起,左袖子撕開到腋下。樂山見他未醒,又到金大雨跟前要揹他進大院,他讓他套車趕快把爺爺送到醫院。
樂山找到雪裡烏騅,套上拉拉車,鋪上氈子,把崔正岡抱上拉拉車,對金大雨說不要勉強,把爺爺安排好他就回來。金大雨只知他在說話,說的什麼,不明白,眼前仍然天旋地轉,一會兒又什麼也不知道了。
到十一點鐘的時候,他聽到身邊有男男女女的吵鬧聲,慢慢地睜開眼來,是同班同學,有朱敬雲、艾山、郝志遠、盧國英、達列力汗、努爾江等二十來位。他向同學們投去感激的目光,卻無力說話。
旱獺城實際從昨天就開始了*,對那些沒有打算去蘇的人、民族,產生很大震撼。正是星期二,學生們照常上課。在高六二甲班,班主席和校花兄妹倆十點半還未到校,烏斯金娜沒有在班上露面,全班同學不安。郝志遠說聲去家裡看看,二十來人立即起身,小跑到橡樹大院,見到的情景使大家驚詫萬分。朱敬雲急忙蹲下去抱金大雨起身,她氣力小抱不起,一位男同學幫她抱,金大雨不讓抱,乾嘔了兩聲。正在七嘴八舌的研究往醫院送,樂山趕著拉拉車回來。同學們圍向樂山,他向大家講述著早晨發生的事情,個個聽著駭然。大家要抬金大雨上車,樂山推開眾人,把他抱上車,柳平榮、朱敬雲說跟著去醫院。樂山怕車子拉不動四人,讓柳平榮騎馬跟上。
當金大雨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眼前浮現的是謝琳娜、烏斯金娜的音容笑貌。人去樓空,他接受不了那個現實。 他不知道下邊的路子怎麼走,不敢面對崔正岡。老人的晚年本來是那麼美好,在橡樹大院那片天地中,有母子三人與他相伴,頤享天年,現在全成了泡影。
這次打擊對崔正岡確實很大,他心裡清楚,身體恢復不起來了,在孫子面前強作精神,是要給孩子一個依靠;大雨在他面前強作平靜,是怕引起他的難過。
從醫院回到橡樹大院的那天晚上,他把餐具洗完之後來到爺爺住處。老漢在床上躺著,他坐在床邊,拉住他那隻胳膊未斷的手,兩行熱淚先流下來。老人也很激動,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只是說:“大雨,記住你媽的那句話,‘江洋湖海,將心縈繫,穿過一根絲’,她們娘倆忘不了咱們,還會在一起,還會相聚在橡樹大院。”
他說:“爺,我想參加‘三代’去。”
崔正岡握緊他的手,握了很長時間,說想聽一聽他的想法。
他說外逃事件發生後,國家派生產建設兵團在沿邊界線建立邊境國營農場帶,地方居民後撤二十五公里,由兵團的生產連隊進行代耕、代牧、代管 。在平時是兵團農場職工,一旦邊境有事,就是戰士。現在正在從兵團各師、團抽調部隊,地方上也作了動員,支援“三代”。在東南沿海一帶形勢緊張,中、印邊界戰雲密佈,國家處在多事之秋,他應當在國家最需要的時候,去最需要的地方建功立業。爺爺說他還有更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