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泉哈哈一笑,也不強求。“久不見面,若不是公務纏身必要拉了王兄弟幹上兩杯。明日如何?”
“啥如何?”
“東簷閣,我做東,王兄弟要賞臉啊!”不等我答話翻身上馬,奔出去數丈又回過頭來叮呼,“正午,一定來,不見不散!”
抽抽嘴角算是答應了。看選的都是啥地方?到東簷閣不如直接請去興慶宮算了,再說人家也不是飯館。本是前朝皇家藏書的大庭院,敗朝換代後把已經破落的東簷閣又重新修建起來歸了太史局,長孫無忌倒臺後東簷閣藏書全搬了西明寺,從此成了無主的園林。
說無主,其實算被皇家悄無聲息的霸佔了,成了一處獨立在興慶宮之外小景園,就等了興慶宮擴建後納入體系。平時沒人去,也不設專門的守衛,只有冬天裡下個雪,春天裡賞個花草之類的特珠節氣會進去些有頭有臉的人,剩下就是楊泉這種傢伙近水樓臺的拿來假公濟私,宴請個我這類好友既省錢又漲面子。
不是唱酒賞雪的時候,我這邊還一屁股事沒料理乾淨,也不容人說話就飛馬跑了,辭職大業咋辦?
“沒辭了?”
不好意思點點頭:“叫熟人哄出來了。”
“那倒是個丟人事。”蘭陵皮笑肉不笑的嘲諷道:“沒見過你這號的。既然又上了摺子把話講到那個地步了,就不該跑了吏部上給人家找麻煩。”
“我不過是想渲染下,增加點悲涼的氣氛。”
“你當這朝廷和你家開作坊一樣,今來明走的掙幾文工錢呢?你都知道花言巧語騙人家工匠給你多幹幾年,輪自己就開始渲染了?好意思還?”
“有啥不好意思?政治迫害時候沒人吭聲,現在逼我卸甲歸田又開始惡言冷語。”入戲了,這兩天我已經習慣了這口氣,話裡話外包括表情都和楊白勞靠齊,一看模樣就是個背了冤案無處辯白的老實人,還非常膽小懦弱的那種。“欺負我顯本事麼?有本事欺負那誰誰去,人善遭欺辱啊!”
蘭陵恨得就想打人,關鍵應了最後一句她不好動手,一動手就變欺辱弱小的惡勢力了。憋了半天也不好說什麼,轉問道:“你給娃找的猴子呢?”
“啥猴子?”忽然扯上靈長類動物,愣了好一陣。
“你什麼時候答應篤娃拿猴子來的?沒見這兩天給我都煩死了。前後問他爸怎麼不來。今既然來就給把猴子的事辦了,為人師表,可不能當了孩子面信口雌黃。”
一字說才想起來。對啊,我是答應過,可大冷天朝哪弄這麼神奇的物種去?郇郡王家裡倒有個,可是不太適合甘蔗,十幾歲的老猴子毛都長黑了。朝那一坐和我差不多大,一巴掌能給甘蔗輪房頂去。為難的,“有錢沒地方買啊,年跟前耍猴戲的幾個花子都回去過年,咋辦?”
“不管。今你能誑他,明他就合著你一同誑我,說起來一等一的大事。趁天還早。街上找找去,反正都辭官了,沒人比你清閒。”
“明成不?我一會還去織造學假裝規整手續呢,趁篤娃那邊做功課,我先閃了。”這不騙人,掐個合適的時間過去裝模作樣打折打折,順便讓劉仁軌再勸勸我。從話裡能聽出老劉早看出我故作姿態,可老頭還是蠻喜歡給人做思想工作的,挽留得誠懇。
“記得啊。明不許拖了,要比你辭官還當事。”蘭陵斜身朝甘蔗所處庭院那邊瞄瞄。朝我一揮手,“篤娃還不知曉時候快走。就明一天,記得。”
猴子!這太可憎了,貓、狗都不要緊,怎麼答應個這怪事。山莊周圍不少,可這時候派人過去捉明顯遲了,娃上心這事,不好出爾反爾。說起來還是九斤懂事,西遊記無數個版本都聽過,從不提要猴子的要求,頂多莊後看看殺豬,認為投豬胎是個非常需要勇氣的抉擇。
算了,明朝楊泉那問問,宮裡奇珍異獸還養了些,弄個猴子比較容易,現在我還是去織造學接受大家挽留比較舒坦。
平時不覺得,可王學監遭人迫害被迫離職的輿論一造出去就發現自己還是很受人愛戴的。張家幾個表兄弟自不必說,張家潦例的時候王家不避忌諱上門認親戚,可謂雪中送炭。如今張家已經出個學監了,其他倆也混得學術界裡一派名宿模樣,而王家卻蒙冤受屈。要不是我攔著,弟兄仨就聯名上書給王家洗冤了。
“還輪不到自家人出頭。”看著從工學趕來的張毅,心裡還是很感激。雖不算至親,也能體會到打虎親兄弟的那種勁頭。擰成一股繩幫王家出頭有點冒夫了,至少現在還單薄,再過幾年難說。“張櫛、張琿,你倆去把兩位少監請來,我臨走有話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