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伸出一隻大手,牢牢將箭攥在掌中。一個船工打扮的壯漢甩掉頭上的斗笠,露出光禿禿的腦袋,大叫了一聲,將手中的箭向林中敵手擲去,那箭竟比弓弦上發出的還快些,“哧”的一聲尖嘯,倒把船上的人嚇了一跳。
“嘿!”那漢子等了一會兒,見這箭擲出去後竟沒有敵人發聲哀叫,自己便憾然嘆了一聲。
“去開啟水門。”方白帝對他也沒有半分客氣,甚至見了他有些不耐煩,支使他的口氣猶如使喚最下賤的傭人。
那漢子便展開雙臂,如同猿猴一般猱身縱出,巨大的身軀落在旁邊船上時,那船吱呀地呻吟了一聲,幾乎被他攔腰踩斷,船上的百姓在顛簸間摔得四仰八叉,甚至還有兩人拼命掙扎,卻依舊落水的。那漢子兩個起落,便縱到岸上,空手劈開幾支冷箭,抓住絞盤,大吼了一聲,用力蹬住地面,平日需要十條大漢方能推動的絞盤,就在他震天撼地的吼叫中緩緩轉動了起來。水壩中的水位比運河高兩三尺,水門開啟之際,大小船隻跟著向前猛衝了衝。
方白帝對王遲呼道:“快將百姓船隻駛出。”自己飄身掠上桅杆,按鐵還三的辦法如法炮製,躍上水壩衝向敵陣。
這邊鐵還三已經刺倒兩人,其他敵眾見他劍法高絕,不敢戀戰,紛紛收了弓箭向山上潰逃,方白帝此時殺上來更是雪上加霜,被弓箭射倒的又有四五人。敵方潰不成軍,只顧逃命。鐵還三是刑部捕快,有要務在身,不便在此多殺傷人命,便收了劍。方白帝有其他的顧忌,也放下弓,扭頭向鐵還三看了看——這一刻兩人都看清了對方雙目中噴薄而出的殺氣,雖然都正竭盡全力地收斂,仍然刺痛了對方的眼睛,原來他們竟都是強忍著趕盡殺絕的快意,勉強放下手中的兇器。似乎是循著血腥味找到同伴的豺狼,兩人對視許久,帶著一點兒莫名的唏噓,捨不得挪開目光。
方白帝在最後挑了挑眉,在鐵還三看來是個淡淡的笑意。“只需將傷者鎖拿至官府,自然能問出背後主謀,不敢勞動三姑娘再追了。”
“莊主說得是。若非危及小主人,原本與我沒什麼相干。”
這兩人惺惺作態,互執一禮,正要回船上去,方白帝忽騰空翻滾,射向樹梢。鐵還三舉目看他蕩在半空,卻見他白色的袍角之上已釘上一支利箭。
林中呼地一聲,人影閃得遙遠,原來在敵眾潰逃之後,還留了一個高手。
那人身法飄忽迅疾,這兩人驚魂未定,雖覺放走這等人物未免留下大患,而貿然追下去又怕人單勢孤,易中埋伏。猶豫間忽聽水壩處有人大聲吼叫,山谷因他的回聲震得瑟瑟發抖。
鐵還三聽那吼聲挾著充沛勁力,聲聲摧人心神,料想那人練的是上乘的霸道武功,無時無刻不內息奔湧,彷彿不大聲說話將氣力用出,就會將內臟摧毀似的。只是那人口齒不清,竟不知他在抱怨什麼。鐵還三躍至岸邊一看,才發現那吼聲連連的巨人正抓著段行洲大發雷霆,嘴裡只有一句話還能聽個大概:“就是你們,不是好人!”
那人足足比段行洲高了一頭,光禿禿的腦袋映著火光,段行洲仰面看著他紅彤彤的額頭,似乎看著一盞大燈籠。鐵還三估計段行洲定沒有聽清楚,不然僅以一句“不是好人”的話,就足以讓他拍著胸脯叫:“我乃刑部點名的捕快……”
而今他只是茫然望著那漢子的腦門,對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怒吼置若罔聞,最後眨著眼睛,幽然嘆了口氣:“人的腦袋,竟然是可以這麼亮的。”
那巨人怪叫一聲,握緊缽盂大的拳頭,對準段行洲的鼻子“嗡”地一聲砸來。段行洲如夢初醒,忙蹲下身子,將這勢大力沉的一擊躲了過去。
鐵還三見這拳是必得的殺招,意在傷及段行洲性命,對段行洲叫了聲“閃開”,自岸上一掠而至水壩,借力飆向船頭,凌空抽出軟劍抖得筆直,便取那巨人後心。那巨人驚覺身後刺入肺腑的殺氣,猛地掉轉身來。他身軀厚重,倏然轉身面對鐵還三時,鐵還三竟覺得只是他的頭顱突然扭轉了過來,那寬厚的肩膀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一般。那巨人咧開嘴唇,露出一口白牙,探出掌去一把將鐵還三刺到胸前的軟劍握在手中,那軟劍頓時抖作一團,鐵還三隻覺飛瀑擊身,胸前內息為之一滯,那劍柄已抖得幾將他手指震碎。
鐵還三著實不願就此失了兵刃,遂鬆開握劍的手,瞬間運力於指端,閃電般將手指一緊,又將劍柄牢牢抓在掌中,借勢一扭劍身,內力直透劍背,旨在絞落那巨人手指。
那巨人忽覺手中鋒芒頓利,凜然殺氣透入骨髓,登時咆哮一聲,將劍鋒握得更緊,反向使力,欲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