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梅盛到底是如何灌輸她這些觀念,能讓她將主子視為神只,半點也不敢違拗。
或許想扭轉梅媻姍的想法,就得先從固執的梅盛下手,否則什麼都是空談。他也知道,他可以用主子的威嚴來壓這對父女,讓他們別這副將主子與下屬視為兩類不同人種的模樣,但他不想用強迫的方法,這樣根本沒有意義……只會讓這對父女覺得主子的話宛如聖旨。
他黯著臉,越覺得拿這對父女沒轍,更想挖開這對父女寶貝檔的腦子瞧瞧裡頭裝了什麼東西——十成只有“主子,是用來擱在心頭供著”這句話。
無奈。
那是什麼表情?她又沒說錯話!梅媻姍在聽到梅舒遲又逸出輕嘆時蹙緊眉峰。他該高興有個這麼聽話的護師才是,而不是用這種被人欺凌的神情,好似她做了什麼欺負人的事一樣。
深秋的夜風透過微敞的窗欞拂進秋意,桌上的書冊被翻吹得啪啪作響,燭光搖曳,書房裡的兩道身影也因而變成躍動不安。
為了掩飾突來的沉默尷尬,梅媻姍轉身關上窗,閂牢。
“媻姍,我沒有要拿身分壓你,我只是認為你不須將我們之間的關係看得這麼僵,主子和朋友這兩者並無衝突。”是主子,也可以是朋友。
“主子是主子,朋友是朋友,我知道這兩者沒有衝突。”
言下之意,她永遠不可能把他歸類在朋友之列,因為他是主子,這身分撼動不了半分。
這一步,是死棋。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將我從『朋友』摒除,歸入難以親近的『主子』?”梅舒遲合上書,冷不防地問。
“從——”一個字才離口,她又像只蚌殼閉口,只覺得右臉頰上那道突兀存在的疤痕隱隱作疼。
她掄著拳,以沉默代替回答。
記不得正確的日子及時辰,只記得有一天,她認清了自己的身分,知道自己沒有權利再將他當成可以談笑、可以嬉鬧的“小遲哥”,而讓她“認清”的,正是她右頰上這道指頭般長短的疤痕。
疤痕雖不至於破相,但在姑娘臉上總是疙瘩,誰也不知道,梅媻姍從不介意臉上的刀疤,甚至認為這是她該受的,她不將粉顏上的疤視為疙瘩,因為真正的疙瘩是藏在心坎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