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這個金庫的錢主要是用來做軍費,而且國庫用度不足時,可以向皇帝“借錢”,但是在賬目上,號稱“計相”的最高財政官曾布,卻是不知道國家到底有多少錢的。因此他計算起國家的收入之時,未免更加的顯得少了。有點心痛銀子的曾布一方面顧及到皇帝的態度和石越的私交,不願意鮮明的反對,一方面卻不能不表明態度。但客觀上,對石越卻已是非常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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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匪斧不克(23)
王安石暗暗點了頭,心裡十分讚許曾布說了很實在的問題。但同時他不免也有點傷腦筋:理財、理財,幫國家理好財,是他一生最大的政治抱負。用一個子虛烏有的東西,打亂既有稅收政策,直接影響國家大筆的財政收入,對於王安石來說,的確難以接受。但是皇帝的態度也不能不考慮。沉默良久之後,王安石終於開口說話:“陛下,臣以為此事影響太大。要麼相信石越,暗中準備救災,要麼就不要相信,不要打亂變法的程序。拿定一個主意,方好辦事。臣是不信怪力亂神之語的,太祖、太宗皇帝,沒有託夢給一個臣子的道理。”
王安石話音剛落,蔡確立即說道:“陛下,臣也以為此事亦有欠周詳。若依陛下所言行事,那麼無疑是說石越說的,都是真的。萬一不中,史官之筆,後世之譏,不可不懼!”
孫固也斷然說道:“若真如此,臣不敢草詔!”
石越眼見又是一片反對之聲,終於按捺不住,對著蔡確憤然說道:“中丞奈何只懼後世之譏,而不顧百姓生死?”
蔡確冷笑道:“我非是不顧百姓生死,只是不願因為妖言而動擾朝政。”
“萬一明年真有旱災,不知道對那遭災的百姓,中丞心裡會不會有愧!”
石越又看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王安石,他知道無論多少人反對或支援,關鍵還在王安石,只要拗相公點點頭,萬事自然通行無阻。
“相公,國家之財,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豈能不顧百姓之生死,只管做守財奴?”石越言辭已是十分急切。
王安石淡淡地看了石越一眼,對皇帝說道:“臣豈是守財奴?臣只是幼守聖人之訓,不敢語及怪力亂神。若能確知明年有旱,便是暫停新法,也在所不惜。”
孫固不待石越相問,也朗聲說道:“守道而死,好過無道而活!”
石越冷笑一聲:“好個守道而死!可惜若真的要死,死的也是無辜的百姓!”他說話也越來不越加辭色,惹得孫固脖子都紅了。
馮京眼見事情剛有挽回的餘地,不料曾布一開口,事情又是急轉直下,心裡也不知做何想法。他小心地說道:“現在要斷定真假,實在不可能。臣以為陛下所言外示以寬,內為之備,最是英明。這種種措施,假各種名義頒佈便可。財政之拮据,朝廷節省用度,未必不能支援。”
“執政此言,是沒有是非曲直的說法。臣以為石越上此言語,不能不處分。而這虛無飄渺之事,也不必去信。檢視倉儲,以備非常,是有司之責,亦不必特意申明。實則臣以為,石越所料如果真的中了,本朝禍亂,才只是開始!”孫固冷冷地反駁。
這句箴言背面的含義,讓石越都打了冷顫。
集英殿外,細雨越下越大,淅淅瀝瀝的雨聲傳入殿中,所謂“大旱”的說法,愈發的顯得遙不可及。趙頊用目光巡視自王安石以下諸臣,眼見本朝最高權力中心的臣子們,大部分都是反對著石越的主張,僅有的幾個支持者,也是信心不足之樣。那真的不過是石越的噩夢嗎?趙頊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已經習慣“石越總是對的”的思想,這時候讓他做出一個和石越的主張完全相反的決策,竟不由得要猶豫不已。
然而此時集英殿內,無聲地迴響著孫固那固執的聲音:“臣不敢奉詔……”
第十四章 汴京·杭州(1)
欲求非常之功,則無務為自全之計。
——蘇軾《晁錯論》
學士府。
早上的濛濛細雨到了下午,一直不肯下大。天氣顯得非常的陰翳,學士府中,氣氛十分壓抑。自從昨日在集英殿石越的主張受挫之後,要處分石越的謠言就悄悄傳開了。石越那一片金光燦爛的仕途,頓時陰雲密集。已經有御史聞風上書,彈劾石越,這件事情,就算是石越自己也知道。但是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官不到五品,位不居機要,卻是不能知道的。《新義報》的編輯們雖然知道真相,卻不敢報道;《汴京新聞》一向訊息靈通,這次也只報道了石越受彈劾的事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