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所謂的“理想”,在某些人的心目中,未必就一定比很多人認為幼稚的愛情更值得堅守。他很可能寧肯背叛自己的理想,也不願意背叛自己的愛情。
讓石越為難的是,他與桑梓兒之間到底有沒有稱為“愛情”的東西?他不能肯定。或許有,或許沒有,於是選擇起來,加倍的艱難。
但無論如何,那種大哥哥保護小妹妹的憐愛,肯定是存在的,做一件讓梓兒傷心的事情,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石越心裡肯定會非常的抱憾。“讓我好好照顧她一輩子,也很好。”石越當時心裡的想法就是:“讓我來守著她長大。”
曾布和潘照臨看著緊皺雙眉的石越,知道他現在的確是很難拿定主意。這兩個人,對於感情這種東西,都是相當的陌生。曾布為了追求功名,曾經把新婚妻子扔在老家幾十年不聞不問;潘照臨心中,只有一個所謂的“抱負”,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因此他們也無法理解石越心中的困擾。
曾布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子明,此事無須如此躊躇不決。若你真的喜歡桑姑娘,納她為妾,也未嘗不可。”
這話不說猶可,石越聞言眉頭微皺,心中已是老大不滿,但又不便訓斥。他其實也有幾分執拗的性格,不過和王安石不同,王安石劍拔弩張,從外到內,無一處不是拗脾氣;石越則是外表溫和謙遜,內裡才有一種讓人不易覺察的拗勁。否則他也不可能高官厚祿三四年,依然還堅持著一些莫名其妙的道德。須知人一處高位,若缺少制衡,那種“逆亡順昌”的心理就會不由自主慢慢滋養,多少暴虐妄為之人,並非全是性格天生如此。
第十三章 匪斧不克(3)
曾布卻不知道石越的想法,在他看來,以石越的身份地位,桑家不過一個商人之家,納妾也沒什麼不可以的,見石越不答,以為他心中已動,便繼續勸說道:“我平素也知道相公很是欣賞子明,若有半子之實,翁婿同心,往大里說,可以報效皇上知遇之恩,中興大宋朝,往小裡說,日後子明封侯拜相,不過等閒事。子明一定要三思而行……”他那裡知道石越之志,王安石亦不過是在他計算之中。
“我一個大男人,連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還談什麼扭轉乾坤?何況現在事情做到這個份上,我若中途變卦,梓兒的性格,雖然口裡不說,心裡難免傷心欲絕,她那樣的小女孩兒,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我石越如果連一個小女孩兒都保護不了,還要靠女人去封侯拜相,又有什麼面目再談雄心壯志?”一念及此,石越幾乎忍不住要反唇相駁,總算心中的理智尚存,硬生生把這些話吞在肚子裡,但便有幾分忍不住要在心裡責怪司馬夢求:“去了這麼久了,你也太慢了一點吧!”
曾布哪裡便能知道石越差點和自己說重話?他兀自在那裡口惹懸河,委婉勸說石越不要因為一時任性而抗旨不遵,毀了自己的前途,所謂“女人如衣裳”,那樣大大不值……誰知道石越竟然變成悶聲葫蘆,一聲不吭。
說了半晌,曾布見石越只是不說話,也不由有點生氣,漲紅了臉厲聲說道:“子明,我見你平日行事幹練,今日怎地這般婆婆媽媽?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大丈夫行事,一言而決。”
石越聞言一愣,心中也不由有氣,暗道:“我不娶那個女的,你能把我怎麼樣?我還真不信皇帝就這樣不用我了!”抬起頭來,正要不顧一切地斷然拒絕,便在此時,聽到有人尖著嗓子在外面喊道:“曾大人,咱家可趕上你了……”李向安一邊喘著氣,一步一搖地闖了進來。
潘照臨看見李向安進來,眼睛不由一亮,朝石越微微一笑;石越心裡也長出了一口氣,暗道:“總算來了!”
果然李向安進了客廳,徑直往北邊一站,尖聲說道:“皇上口諭,曾布接旨。”
曾布狐疑地看了李向安一眼,見石越和潘照臨等人已經跪下,連忙上前跪倒,朗聲說道:“臣曾布恭聆聖諭。”
“著曾布即刻回宮交旨,不必再去石府。欽此!”李向安原原本本的揹著皇帝的口諭,這句話其實就是說曾布不必做這個媒人了。
石越和潘照臨頓時長出了一口氣,高聲謝恩。曾布卻傻眼了,不甘不願地謝了恩,站起來抱拳問道:“李供奉,這又是為何?”
李向安回了一禮,笑道:“曾大人,可把我一陣好趕,總算沒有誤了差使。你前腳剛走,後腳韓侍中的表章就遞了進來,道是請皇上做主,將他新收的義女許給石越。一面又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懿旨,你說韓侍中三朝###,皇上能不答應嗎?連忙叫我過來通知你,要不然就鬧笑話了。”他口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