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了,隊伍後面那些寶貝如何是好!都是我等辛辛苦苦帶回的戰利品,若是就此撤了,豈不是渣都得不回來了!”
樸南明有些猶豫不決,樸解摩卻是走到了將領最前,高聲道:“金偏將說得有理!此時如何撤?如何能撤?若是我等此時撤了,是將我等在大丹忙活許久的成果又還給了大丹人!須知一鼓作氣,再而歇,三而竭,你們細想想,他大丹人是埋伏在雪地裡,如此寒冷,埋伏時又不能挪動,他們其實已經凍得半僵了!他們不過是佔了一點地利!我等兵馬依然比敵軍多,懼他個甚!正該拼死反擊,將大丹人殺得潰敗,才能保住我新羅臉面!”
樸解摩此話也是有道理的,若是此刻他們撤退,已經被殺死的人就是白白死去,隊伍裡攜帶的這許多輜重,能帶走的十停中也沒有一停。
但可惜,如今樸南明對樸解摩是厭惡至極,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再信任於他,所以很快就定下了主意,扔下最沉重的輜重車馬,先行撤往前方,收攏殘部再戰。
樸解摩對樸南明的做法是嗤之以鼻,冷聲道:“將軍如此決策,是準備將我等之前所有的功勞都重新還給大丹人了!我等發兵往大丹,原本便是為了這些輜重,有了這些糧米寶貝,我們新羅才能撐過這個冬天!將軍不會天真至此,以為這些輜重扔下了,我等還有重新奪回的希望罷!這丟失軍資的大罪,將軍是否能負擔得起?!”
樸南明眼神陰冷地看了樸解摩一眼,下令軍隊往前方撤。
樸南明的心腹將領們極為知機地圍住了樸南明,將樸解摩隔在了最外圍,隱隱是將他孤立了起來。
樸解摩也不再說話,微微冷笑著,隨著隊伍撤退。新羅人撤得慌張,近兩千同袍的遺體,以及近一半承載了輜重的車馬,就如此留在了山道中。
——
不知何時,風雪已經漸漸停了,天色漸漸明亮了起來。
新羅人終究是撤退了,大丹人收攏餘部,清點戰場,救治傷員,也不再追趕。清點戰場之後,衛羿帶來埋伏的三千五百將士,不治者三百九十二人,重傷八百餘人,輕傷者無法計數。
以這樣的代價,大丹人換來了兩千一百餘新羅人頭,並且繳獲被掠走的財富的一半。在傍晚另一場大雪來臨之前,衛羿率麾下兵馬,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穿過了鴨綠水,回到了大丹境內。
大雪紛飛,次日忠武將軍殷林力帶領著萬餘兵馬回援,新羅人便是再多一百個膽子,也不可能再回頭攻擊了。
衛羿所指揮的,這一場以少勝多的戰役可謂大勝。
不久之後,此戰被命名為羊腸道之役。
那段山道原本無名,曲折偏狹如羊腸,最後是被取了這樣一個名字,這一場戰役,最終在衛氏五郎衛羿邁向大丹名將的路途中,刻畫了重重的一筆。
……
離開金陵當日的清晨,華苓在暫居的宅邸門口迎來了晏河。晏河送來了趙戈,還有滿滿一馬車屬於趙戈的隨身物品,衣裳兩箱,筆墨紙硯書一箱,食物乾貨一箱,林林種種的小玩意也是一箱。再加上一名奶孃、兩名侍婢,為了趙戈一個小小的五歲孩子,這也實在算得勞師動眾了。
華苓看著僕役們給趙戈從馬車上搬下一個又一個箱子來,忍不住笑,朝晏河道:“你也是惱人得很。——若是不捨得——”
“——並不,趙戈是兒郎,趁著有機會,多見識見識他方景色也是好事。”晏河說。
“好吧,”華苓有些無奈地笑笑,朝趙戈伸出手道:“趙戈來,接下來兩個月,就換苓姨帶趙戈玩一陣,好不好?”
“好。”趙戈努力地仰頭看了看自己的母親,他很努力地不讓自己露出難過的表情來,努力挺直了腰,抬起了頭,但小孩兒便是小孩兒,如何能掩飾住心裡的難過呢。
但母親推了推他,趙戈便還是走到了華苓身邊來,叫她牽住了手。
“趙戈很厲害。”華苓蹲□,輕輕在趙戈面頰上親了一口,看了看他的眼睛。
趙戈原本將哭欲哭,但是華苓的笑容是若無其事的,就好象這件事再簡單、正常不過了。於是這小孩兒吸了吸鼻子,也在華苓面頰上親了一口,又眼巴巴地看了自己媽一眼。他是很願意將娘也這樣親上一下的,但是娘已經許久不曾親他了。
華苓表示很滿意,站起身朝晏河笑道:“你放心罷,趙戈在我家不會受委屈。也是正好有機會,我會好好教他些東西。”
“那就多謝了。”晏河朝華苓點了點頭。她與華苓的個性非常不同,互相總有許多看不慣對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