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烈一愣,轉而輕笑著聳聳肩“好吧,我不問了。”
“芸熙,今晚月色極好,出去透透氣吧。”黎宸的聲音無比輕柔。
白千烈打了個冷戰,扭頭走了出去。
“燭暗香殘,芳菲碧落,伊人獨倚樓。疏影橫斜,暗香浮動,長記別離憂。”白千烈昂首望著空中的一輪明月,輕輕嘆氣,眼底泛起一絲殤然。
我也抬頭望去,風流雲散,皓月星稀,不知他現在何處,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芸熙”黎宸溫聲喚著我,悅耳的清音讓人聽了十分舒服。
我回頭衝他淺淺莞爾。
“冷不冷?再披件衣服吧。”說罷他轉身進了屋裡。
“他對你很好啊。”白千烈的聲音很低,也沒有看我。
是啊,他對我很好。
一陣穩重而又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我和白千烈紛紛轉頭望去。
來人年近五十,星目劍眉,不怒自威。
“王爺呢?”他的面色十分不好,眼圈也有些微紅。細細一看,竟是八年前來叫走黎宸之人。
“屋裡呢。”白千烈側著身子抬手指了指我的房間。
那人向白千烈微一拱手,快步向裡屋走去。
“芸熙,你猜發生什麼事了?”白千烈十分悠閒的淺笑著。
“肯定是什麼不好的事,你怎麼這樣幸災樂禍。”
“不是我幸災樂禍,而是感慨天道恢恢,報應不爽。”
我一頭霧水看著他,不知所云。
黎宸面色十分蒼白,有些踉蹌的扶著門框走出來。
“黎宸,怎麼了?”
他沒有說話,眼眶有些溼潤。
“王爺,咱們速速進宮吧。”身著棕衣的中年男子焦急的望著他。
“晴珊”黎宸有些有氣無力的喚著“隨我入宮。”
白千烈笑眯眯的轉頭看向黎宸道:“三王爺,節哀。”
他們一行三人倉促的離開,其他文人雅士也看出發生了什麼大事,紛紛告退。偌大的園子裡只剩下我和白千烈兩人。
白千烈抬頭靜靜的望著夜空,喃喃道:“芸熙,你還記得在暹羅的時候。。。。。。”
“不要再說了。”我厲聲打斷了他的話。
“芸熙,你要知道,宮主是那麼驕傲的人,他不會。。。。。。”
“夠了!”我緊緊攥著拳頭,轉身快步向屋裡走去。
“相濡以沫是多麼不易之事,你們竟這般不懂珍惜。”白千烈輕輕嘆了一口氣,聲音如秋風般蕭瑟。
我熄滅了屋內的燭火,整個人沒在黑暗中。只覺得很累,頭很重,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我又做了那個奇怪的夢。夢裡我穿著一身大紅色衣裙站在一片絢爛的燈火中,染澈站在遠處絕望的看著我,聲音那麼痛徹心扉“芸兒永遠屬於我麼?”我拼命的點頭,拼命的向他跑,可是他卻離我越來越遠。我撕心裂肺的哭著,撕心裂肺的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
次日黃昏時分,我坐在園子裡的石凳上,捧著“秋霜”木然的發呆,那種冰涼徹骨的感覺使我有些心寒。
馬車聲與小廝的問安聲響起,我抬頭望去。
晴珊攙著黎宸,緩緩步入大門。黎宸內著王爺朝服,外套素白孝服,面色十分憔悴。晴珊著王妃禮服外罩孝服,眼睛紅腫的像兩顆桃子。
我愣愣的看著他們,孝服?王妃?
黎宸走到我身旁坐下,眼睛空洞的望著遠處的落葉。
“黎宸。。。。。。”我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
黎宸將頭靠在我的肩上,輕輕閉上眼睛“她嚥氣之時,我與父皇都不在身邊。。。。。。”
他的聲音很輕,卻很絕望。
我怔了怔,抬手輕輕撫了撫他淺褐色的柔發。
“每年中秋,我都沒能陪伴左右,她一定很孤獨吧?”黎宸的聲音哽咽得有些顫抖。
“這些年我一直在怨她,一直不願見她。其實不過是自私的不想面對自己的過錯罷了。”
“我欠炘兒的,欠母后的,欠你的,此生如何償還?”他如自言自語般說著,冰涼的淚水打溼了我的肩膀“芸熙,我太懦弱,太自私了。。。。。。”
“黎宸,以前我的母親說過‘我什麼也不想要,只要看著你過得好,就足夠了’。天下父母都是這樣,不求你常伴左右,也不求你飛黃騰達,只要看著你平安康健的生活便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