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是這個院子裡的三等小丫頭,家裡來了什麼客哪裡輪得到她們知道,少爺主子在不在家,更是問也不敢問。
“問你們話呢,啞巴了?”寶珠瞪了三個丫頭一眼。
丁香此時也回過味來,擺擺手道:“罷了,她們也不知道。”說著話抬腳就走,“今日天不好,我起得晚了,還沒給小姐問安呢,咱們去吧。”
雨雖然下的不大,不緊不慢的,但地上也溼了。
“姨奶奶,少夫人不是說不用你去?你病剛好,再養養吧。”寶珠有些不樂意,嘟著嘴道。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丁香的臉都拉下來。
“她巴不得我不去,好讓青黛那丫頭露臉……”丁香絞著手裡的帕子,重重的跺了跺腳,嚥下了餘下的話。
寶珠反應過來,忙從屋內抓了把傘,親自舉著扶著丁香向孫家少奶奶富二姑娘的院子走去。
富二姑娘的院子比丁香的院子大了不止一倍,孫家老爺不在京,孫少爺自然就是一家之主,作為一家之主的正居室自然不一般。
兩個細腰長身的丫鬟正說笑著打內裡走出來。
“春桃姐姐,杏兒姐姐。”丁香立刻笑著迎了過去。
這兩個是富家過來的丫鬟,見了丁香連面子上的尊重都沒有。
“丁姨娘怎麼過來了?”春桃皺眉道。
這天不好,仔細滑了腳。“杏兒緊跟著補充一句。
“我們姨娘來給夫人問安呢。”寶珠搶了一句話道,面帶幾分不滿。
不就是因為從你們家過來的,就能小瞧人了不是?
以前不管怎麼樣,現在可是姨娘,孫少爺第一個姨娘,何況,先前幾個月,書房伴香的就是我們主兒,少夫人怎麼啦,住著這麼好的院子,一個月見不到少爺三回。
瞧那病怏怏的樣子,指不定什麼時候就……
寶珠是孫府裡家生的丫頭子,原本做漿洗粗活的,分院子時正好跟了丁香,不出幾天就被提撥成丁香跟前的大丫鬟了。
春桃和杏兒臉上閃過一絲嘲笑,低下頭道:“姨娘真是,都說不用來了,還來,這才好了些,該多養養才是。快些進去吧,別在雨地裡。
“小姐有客?”丁香遲疑道,怯怯不安的道,“不如先問問小姐,我方便進去不?”
“客人走了,只坐了坐。”春桃爽利的答道,一面側身讓開路。
丁香便不再客氣,扶著寶珠搖搖的進了。
“丁姨娘來了。”站在屋門口的兩個丫頭忙向內說道,一面打起簾子。
丁香低頭走了進去,看著腳下光潔照人的地磚,一陣暖香撲面而來。
二姑娘自小的習慣,她住的屋子比外邊的溫度都要高一些。
“怎麼過來了?”二姑娘軟軟的聲音從左側方傳來。
丁香順著聲音看去,左邊是有隔扇的圓光罩,透過門洞,看到富二姑娘正坐在裡面的臨窗塌子上低頭看什麼書。
新挽了婦人髮鬢的青黛就站在她的身旁,似笑非笑的看過來。
“可是悶了?你病著這段,我不方便過去看你,少爺跟前也沒個人,青黛也走不開,也不能去陪你說說話,聽說你好了,我正說過了午去看看你。”富二姑娘慢慢說道,一面將面前的書合上,抬起頭來。
橘黃鑲邊對襟紗衣搭著一條同色的高腰儒裙,這還是在家時的舊衣,來這麼久,還不如自己,至少新衣裳就添了三套了。
富二姑娘挽著高鬢,插著小鳳釵,面色依舊孱白,過了年換下了冬裝,人顯得更瘦弱了。
看這樣子,保不準真的一陣風就能吹倒呢。
丁香一面看著她,一面帶著幾分惶恐走進來連說不敢,又說自己不爭氣,吹了一陣風就病了,幫不上小姐的忙,還盡添亂,說著眼圈就紅了,拿著帕子抹淚。
青黛咳一聲,拉她在隔扇旁的一溜椅子上坐了,道:“你不說,小姐也知道你的心,快別這樣,小姐正心裡不自在呢。”
丁香聽了立刻拿下帕子,站起來,帶著幾不安又惶急的道:”……我聽說大太太怎麼不好了?可是有這回事?”
“還不就是被那個白眼狼二太老爺家的……”青黛憤憤道。
富二姑娘咳了一聲,打斷她,道:“已經沒大礙了,無妨。”
正說著話,門外有丫頭亂跑,一面回道:“少爺來了。”
青黛與丁香同時往門邊走去,面上難掩驚喜,富二姑娘看在眼裡,不過微微一笑,慢慢站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