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閣內寂靜無聲,李青神態安然的坐在桌子前,緩慢而認真的默寫著經文。院子裡傳來腳步聲,李青彷彿沒有聽見,依舊認真的寫著字。
來人進了屋,恭敬的叫了聲:
“大小姐,奴婢給您送午飯來了。”
李青抬起頭,看著進來的婆子,笑著說道:
“多謝你,放到那邊桌子上吧。”
那婆子恭敬的應著,將食盒裡的飯菜一一取出放好,回過身走到李青桌子前,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幾個頭,李青詫異的放下筆,看著那婆子,那婆子抬頭仰視般看著李青道:
“半個月前,大小姐治好的那個孩子就是奴婢的兒子,奴婢早就想過來給大小姐磕頭了。大小姐重情重義,慈悲善良,以後定能幸福美滿,大富大貴,福壽安康,長命百歲!”
李青被她說得笑起來,半個月前,琉璃抱進來的那個瘦弱不堪的三歲小兒原來是她的兒子,倒是個實在人,
“嬤嬤起來吧,孩子現在好不好?”
婆子爬起來,笑容滿面的說道:
“好得很,能吃能睡!胖了好多!大小姐真是好本事!奴婢帶著他看了不知道多少個大夫,都診不出得了什麼病,連藥都不敢用,大小姐兩帖藥下去,就全好了!大小姐,飯菜涼了不好吃,奴婢侍候您先吃飯吧。”
李青笑著站起來去吃飯了。
末正時分,鍾嬤嬤帶著兩個小丫頭,陪著禮部派來的兩個嬤嬤捧著衣服、妝奩盒子進了斜月閣,隨後有粗使婆子用大桶抬了熱水進來,禮部的兩個嬤嬤在旁邊盯著,兩個小丫頭侍候著李青洗了澡出來。
一個嬤嬤上前,開啟衣服包袱,取出帶來的白綾褻衣侍候李青穿上,又給她穿上白綾上衣,桃紅色綃紗八幅裙。李青坐在梳妝檯前,另一個嬤嬤上前,開啟帶來的妝奩匣子,取出桃木梳子給她梳起頭來,通了頭髮,分成幾縷,挽成雙螺宮髻,又從匣子裡取了對赤金嵌紅寶石牡丹花佃,仔細的插好。
李青看著銅鏡中有些模糊的自己:花佃上的紅寶石反射出點點光芒,映在烏黑髮亮的頭髮上,晃動間,流淌出一片奢華,極其年青的臉,嫩得彷彿有水滴出來,睫毛長長密密,她伸出手,摸了摸臉,她的習慣,洗了澡要塗上自己調製的護扶品,這面板真好!她有些出神的想著。
鍾嬤嬤在旁看著對鏡出神的她,看著她那雙水一般沉靜溫柔,卻深不見底的眼睛,只覺得心底有些酸楚湧上來,忙下意識的搖搖頭,把那份酸楚晃去,笑著讚道:
“大小姐真是漂亮!”
李青衝她笑了笑,低頭從面前梳妝檯的小暗格裡取了兩張銀票子出來,站起來,自然從容的分別塞到禮部的兩位嬤嬤手裡,微微曲膝福了一福道:
“多謝兩位嬤嬤。”
兩個嬤嬤瞟了一眼手中的銀票子,眼睛裡閃過一絲驚喜,立即笑容滿面的謝道:
“姑娘真是太客氣了!姑娘人品出眾,日後必能大福大貴,老婆子先恭喜姑娘了。”
李青微微笑著,溫順恭敬的說道:
“青兒不懂事,往後還請兩位嬤嬤多教導。嬤嬤,不知青兒走時能帶些什麼東西?”
兩個嬤嬤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嬤嬤笑著解釋道:
“依著規矩,這入官的女孩子,連衣服妝奩都須得是官中的,無論什麼東西,一概是不能帶著的。”
頓了一頓,又看了一眼另一個嬤嬤,見她微微點了下頭,繼續說道:
“這妝奩匣子往後就是姑娘用了,依著規矩,這匣子是不能混用的。”
另一個嬤嬤笑吟吟接著說道:
“我們到外面等等姑娘。”
說著,兩人轉身出了門,鍾嬤嬤怔怔的看著李青,李青轉過身,淡淡笑著說道:
“嬤嬤也到外面等等吧。”
鍾嬤嬤有些失神的退到正屋門口,這位大小姐,銀票子塞得竟那樣從容自然!不過一天功夫,竟能將鄭嬤嬤、秋月和琉璃三個都妥妥當當的送出了府!那天晚上的話,竟象是知道淮陽王府要來提親,那一匣子經文,那一張張抄得整整齊齊的心經,說要送給二小姐添妝,怎麼能用經文給二小姐添妝呢?正失神思想間,李青抱著妝奩匣子走了出來,鍾嬤嬤忙斂了心神,笑著去扶著李青下了臺階,隨著禮部的兩個嬤嬤到了大門口,上車去了。
鍾嬤嬤在大門口遠遠看了一會兒,方回身進了正院,正屋東廂,榻上流光溢彩,鋪滿了寶石首飾,厲夫人正和幾個大丫頭仔細的挑選著,看見鍾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