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慄別了父親,帶著竹衣與多米,在幾個侍衛的護衛下啟程,扶容立業棺木回景陽。
歸程自然不似來時那麼急,又帶著棺木,眾人緩緩而行。沈慄途中無趣,索性要多米教他李朝語,等回到景陽時,已能似模似樣說幾句了。
禮賢侯府與容立業府早得了訊息,一大早在城郊迎他。大管家沈毅迎上來還未說話,容立業家眷已嚎啕大哭。
容立業此去本是為調查沈淳失蹤之事,沒想到沈淳找到了,容立業卻死了。
沈慄對沈毅道:“大管家且回去通報家裡,就說我一切都好,父親也無恙。如今我送了容世叔棺木回來,理應跟去祭拜,稍晚些再回府,替我向長輩們致歉。”
容置業也在,推辭道:“賢侄送家弟屍骨回來,連日奔波,在下感激不盡,還是先回府歇息歇息。再說,哪有遠行歸來先至靈堂再回家門的道理,忒不吉利。”
沈慄搖頭道:“有什麼吉利不吉利的,立業世叔是因家父事故才去了的,侄兒理當前去祭拜方是。”
容立業家屬肝腸寸斷,其妻黃氏早哭昏過去幾次。
容立業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女兒容蓉剛剛許配給世子沈梧,兒子只有十四歲,還不能頂門立戶。容立業一死,家中要守孝三年,本來沈容兩家打算沈淳領兵回來後就給世子和容蓉辦喜事,如今喜事遙遙無期,卻要先辦喪事了。
黃氏一廂哭丈夫,一廂心底暗暗為女兒發愁。三年孝期呢,沈梧今年都十六了,可等得了嗎?
沈慄祭拜了容立業,方才施施然回府。
太夫人田氏親自帶著眾人迎到了門口。
沈慄嚇了一跳,這是沈淳才能享受的待遇。
沈慄連忙上前見禮道:“怎麼好勞動長輩們來迎,折煞孫兒了!”
田氏滿面笑容,招呼下人給沈慄端火盆,沈慄抬腳邁過,這是去晦氣,又撒了鹽,田氏上前親拉了沈慄往府內走:“這是我的好孫該得的!”
李氏也道:“我兒為你父親赴湯蹈火,迎一迎你,也是我等心意。”
沈沃也親切道:“大兄的書信到得早,府裡知道你要回來,都盼著你呢。“
沈慄赧然道謝。
這是沈慄第二次救了便宜老爹沈淳了。前次為了給沈淳翻案,沈慄去敲登聞鼓,一百大板打去了半條小命,到底把沈淳撈出來;這次去尋沈淳又深陷狄人後方,殺了狄人的二王子忽明,避免了沈淳抹脖子,又帶著老爹“飛回”大營。
為人子的做到如此地步,田氏能不把他當成心頭寶嗎?
回了何雲堂,丫鬟取來墊子,沈慄正正經經給長輩們見禮磕頭:“孫兒不肖,讓諸位長輩擔心了。託長輩們的福,父親如今無恙,孫兒回來了。”
田氏笑呵呵摟著他道:“好,好,回來就好。你父親在信中講了你父子二人在軍中遭遇,真是兇險萬分,祖宗保佑,如今你父子都平平安安,老身總算放心了。”
沈沃道:“書信總歸不詳盡,慄兒快講講。”
李氏道:“如今宴席已備好,咱們邊吃邊說。”
沈慄來去奔波,飲食不濟,在軍中吃的大鍋飯又何止一個滋味寡淡可以形容,如今終於得了頓像樣的,吃的十分香甜。
田氏見了心疼道:“苦了我的孫兒。”
沈慄道:“出門在外,自是不如家裡舒坦,別人也都一樣的,哪裡就算苦了。祖母若是心疼,不嫌孫兒吃相不雅也就是了。”
沈沃道:“咱們家又不像那些酸儒講究那麼多,喜歡什麼,儘管吃便是。”
沈慄被沈沃灌了幾杯酒,宴罷時已有幾分微醺之意。
田氏道:“你們別鬧他,他連日奔波,且叫他回去休息。”
沈慄卻沒直接回自己的觀崎院,而是先跟在顏氏後面去了她的住處。
顏氏見兒子回來,又是欣喜又是心疼。只是她身份低,如今沈慄又不在她名下了,便是有滿腹的話也不好在人前說。
見沈慄特意跟過來,顏氏大喜,拉他到近前細細詢問。
沈慄安撫道:“姨娘不需擔心,此去雖然有些兇險,兒子卻沒受什麼傷。休息幾日便好了。”
顏氏嘆道:“以前你淘氣時盼你出息,如今才知還不如以前省心呢。”
又偷偷囑咐他道:“如今你在老太太那裡得了臉,也留些心眼,免得夫人忌諱你。”
“姨娘放心,兒子心裡有數。”沈慄道:“兒子在席間未見大兄,可是大兄又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