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折煞老奴了。”
沈慄誇胡嬤嬤規矩好,胡嬤嬤可是李雁璇的教養嬤嬤,這和直接誇李雁璇有什麼兩樣?所謂大家姑娘,將來的掌家主母,容貌打扮還在其次,最要緊的就是規矩二字,沈慄就差直接說我覺得二表姐很好,將來能娶她進門我很滿意。
李雁璇側著身子,羞得低頭不語,只覺心裡春暖花開,甜蜜異常,這小半年來的忐忑不安全都不見。
李顆不順眼喚道:“香梔,怎生找的這樣慢?”
香梔囁嚅道:“是,奴婢……奴婢認得字少,所以……”
胡嬤嬤介面道:“大爺,老奴如今認得幾個字,不妨老奴試試?”
沈慄嘴快道:“不愧外祖家是連出兩代狀元探花的書香門第,文華之香,惠及從人。”
又誇上了。
胡嬤嬤笑道:“是老太爺和少爺小姐仁慈。”
李顆氣結,他方才本想親自快些取了書,叫沈慄與胡嬤嬤這麼一搭話,愣是把話頭岔過去了。
沈慄又道:“如今天氣寒冷,嬤嬤出來進去,可要注意身體。”
胡嬤嬤飛速瞄了一眼李雁璇,笑道:“勞七少爺掛念,老奴早備下手爐,向來不敢忘的。”
李雁璇捧緊手中紫銅爐,這本是胡嬤嬤為她準備的,叫沈慄這麼旁側敲擊地一講,似乎其中也有了未婚夫的心意。
沈慄又道:“二表姐找的塔影齋記,可是先塔影書院永年山長所著?”
李雁璇低低答道:“正是。”
李顆大聲咳了一聲。
沈慄笑對李顆道:“永年山長學識淵博,文采斐然,愚弟仰慕已久。“
李顆暗下決心,沈慄如果厚顏相借塔影齋記,一定要狠狠拒絕,自家妹妹碰過的書籍,也是這臭小子可以覬覦的嗎?
哪知沈慄轉而道:“尤其是永年山長的一句詩,讀之口齒餘香,不能忘懷。”
李顆如今正是應試年紀,聽沈慄談詩,不覺注意力被他吸引。
沈慄搖頭晃腦吟道:“心無綵鳳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這是沈慄前世唐朝詩人李商隱的名句,端得動人心扉,李顆一聽便贊:“好句!”
回味半晌,李顆才驚覺道:“不對,永年山長的詩作向來被塔影書院收集的詳盡,傳抄天下,有此名句,我怎會不知?再者,永年山長生於亂世,其詩其文多是憂民生,道疾苦,這一句卻不符他的文風。”
“哦,”沈慄嬉笑道:“想是愚弟記錯了,或是愚弟在哪裡看的。”
“什麼?”李顆不可思議道。轉眼再看李雁璇,早沒影了。
“……”
李顆此時才恍然明白,沈慄這句詩是說給李雁璇聽的!
“滾!”文質彬彬的李大公子到底還是破了功。
直到回了李雁璇的院子,胡嬤嬤和香梔仍忍不住樂,李雁璇嗔道:“胡媽媽!”
胡嬤嬤笑道:“姑娘莫惱,老奴是為姑娘開心呢。再者,沈七少爺這句詩真是好,向來將來下場一試,定然高中。”
香梔道:“親家七少爺可真是,叫嬤嬤說著了,見了咱們小姐就‘雙目灼灼’呢!”
李雁璇跺腳道:“我要惱了!”
胡嬤嬤與香梔對視一眼,含笑悄聲退下。
李雁璇默默來到文案前,選了張彩箋,提筆細細默寫下: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忽又羞的不行,拿起來欲撕了扔掉,三番四次到底捨不得,轉身來到鏡臺前,將彩箋藏在八寶纏枝首飾匣底下。回身倚在繡榻上,一忽兒歡喜,一忽兒害羞。
沈慄得償所願,老老實實回到前面裝乖寶寶去了。至晚間,頂著沈淳似笑非笑的目光,悠然自得騎馬回府。
這次李侍郎府之行,沈慄、李雁璇,楊氏,沈淳等等沈、李二府之人都是滿意的。兩個小兒女看著親近,李家既是沈梧的外家,又是沈慄的岳家,沈、李二府的聯絡更加緊密了。
李氏還是不滿意!李氏的母親早沒了,父親李意終是個為官數十載的大家長,考慮問題的方向自然與沈淳差不多,家族承繼為重,自是不能理解李氏的小心思。在得了沈淳私下的解釋與保證後,李意反倒勸女兒寬心。
坐在回程的車裡,李氏雙目無神望著雙手發呆,槐葉殷勤道:“夫人可是乏了?車中又無外人,夫人且靠一會兒?”
沈梧也道:“母親這些天頗為勞累,回去改請李府醫診個脈才是。”
李氏懶懶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