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咬牙道:“他還帶了兵?”
世子此時也覺出不對:“皇上令他接任……父親沒有患病?”
“竟是如此!”玳國公呆坐半晌,喟然淚下:“皇上說老夫病了,老夫就病了吧。”
世子面色蒼白:“何至於此?皇上為什麼誆兒子回來?”
“為什麼?”玳國公苦笑道:“皇上這是不放心咱們家了。皇上……不想教咱們鬱家人領兵了!”
“祖父。”鬱辰惶然道。
“老夫錯了。”玳國公痛心疾首道:“老夫覺著皇上脾性溫和,卻忘了這再溫和的皇帝也是皇帝!皇上從登基開始就想著抓權……老夫不該貪戀權勢,還不如學沈家早些放手。如今惹了皇上忌憚,就要害了兒孫了。”
“是為禮賢侯府?”鬱辰驚道:“怎麼可能?同為臣子,皇上怎能厚此薄彼?再說再說此案如今並無結論,如今朝上還有人參沈慄呢,皇上為何要對付咱們家?若日後真的傳來沈慄投敵的訊息,皇上要如何處置?”
玳國公搖了搖手:“沈家之事只是由頭,皇上這是忌憚咱們鬱家太過狂妄。”
玳國公曆經兩朝,先前被皇上溫和的態度和自己的野心蒙了眼,如今一瓢涼水潑下,心智立時清明。
此事是從他意圖對沈家落井下石開始,但真正的根源不是皇帝偏向沈淳,而是皇帝要維護自身利益。
玳國公那一參,暴露了他對權勢的野望,也令邵英開始懷疑他的忠誠。畢竟,一個能輕易對世交下手的人,其品德也難以令皇帝放心。
“一步踏錯,悔之晚矣。”玳國公長吁短嘆。
世子急的團團亂轉,驀然抬頭:“父親,難道咱們就這樣束手待斃不成?咱們家門生眾多,皇上總要體察民意,兒子這就聯絡……”
“皇上要釋權,難道會不考慮這些?你都回來了,咱們家已成砧上魚肉。”玳國公頹然道:“怪不得皇上一再加恩,如今想來,咱們的人雖然都升了官,卻都是遠遷。他們在新位置上立足未穩,又能當得什麼事?你便是聯絡舊部,也不過是向皇上手中送把柄。老實待著吧!”
“可是,皇上要以何罪名處置咱們家?”鬱辰疑道:“祖父雖上了一本,但朝中參沈家的人多了,只盯著咱們家未免難以服眾。”
“好孫兒,咱們家的危險不是切實觸犯了什麼律法,而在於皇上他不信任我玳國公府了。”玳國公慘然道:“何須降罪?只閒置便罷。”
這天下皇帝最大,失去皇帝信任,憑你有天大本事,也無法出頭。
玳國公府過去屢立功勳,皇帝不好輕易降罪,以免冷了朝臣之心——往後不用你不就成了?將你全家人榮養到死,每年幹領俸祿過活。積年之後,門下勢力漸漸散去,顯赫一時的國公府自會沒落。
玳國公這些年越來越著緊權柄,除了因為他自己貪戀權勢,也是因為覺著後輩不出英才,擔心家族後繼無人,故而要為兒孫多爭取些。沒想到折騰一圈,最後竟是自己絕了後輩上進的路!
老國公年事已高,既傷心於皇帝翻臉無情,又是自覺愧對兒孫,又因家族註定衰落而懊惱,數重打擊之下,真的一病不起了。
轉過天,同在外放的三兒子、四兒子攜家眷也一臉塵土衝回來為父親侍疾。此時玳國公府出頭的後輩都回了景陽,鬱家便是有心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了。
玳國公病得越發沉重。
皇帝親臨國公府探望以示恩寵。玳國公此時已口不能言,只持著皇帝的手嚎啕痛哭,幾乎氣息不濟。旁人只道他感念聖眷,只有鬱家兒孫知道他心中痛楚。
皇帝微有惻然之色,拍了拍玳國公的手:“愛卿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只管安心養病。鬱辰是好的,再磨礪幾年,當有進益。”
玳國公頓生希望。
雖則“再磨礪幾年”指不定是多長時間,但皇帝畢竟給鬱辰留了條縫隙。至於世子這一代是甭想了。
玳國公看向鬱辰,將全部希望寄託在孫兒身上。
鬱辰滿臉茫然。
知道自家要倒黴時,鬱辰固然惶惑,但心裡也稍稍鬆氣——不用面對太子的不滿和沈慄、鬱辰的斥責了。然而如今卻又要面對新的壓力,自己竟成了全家的指望!
(未完待續。)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公子不自知
花面夷是夷民中最大的支系,共有四十七個寨子。這次頭人召喚,湊出了兩萬餘人。夷民兇悍不畏死,兩萬餘夷兵也算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沈慄、童辭所跟隨的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