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總不能無緣無故就搬出來,需要找個合適的藉口或者有個契機才行,不然我好好的搬出來,先不說老祖宗的那關難過,就連賈府其他人也必是不肯的。‘不能容人,連個孤女都容不下,將至親攆出來’的名聲他們怎麼肯擔,若是沒個好說辭只怕我連府門的邁不出。”
“姑娘可是說笑了,腿長在自己的身上,想走就走了。他們不讓走,姑娘要是堅持走,難不成攔不住還把姑娘囚禁起來不成?姑娘在那府上難道還有什麼好留戀的不成?”珊瑚認為林黛玉的話有推諉的嫌疑,不自覺的話說的重了。
“可是滿嘴胡沁,瞎說什麼。那府上有什麼好的值得我留戀,只是若是沒有個好說辭硬生生的就走,未免寒了待我好的一干人的心,特別是外祖母。再者真要弄得那麼生分也不好,大家說起來總歸是親戚一場,‘今日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難道你還真打算離了賈府之後就老死不相往來了不成?”林黛玉板著臉嗔道。
聽著林黛玉似情實重的話,珊瑚的臉紅了紅,不服氣的辯道:“就那樣的人家還有什麼好來往的,姑娘還和他們講什麼情分,要我說姑娘儘管拿腿就走就是了。他們整日裡你算計我來,我算計你的,就連老爺留給姑娘的嫁妝銀子都不肯放過,千方百計謀了過去。姑娘整日裡說外祖母怎麼怎麼疼你,可是這事被她知道後,對府上那夥沒心肝不也沒說什麼,反倒是幫著那起子人從姑娘口袋裡掏銀子,這可真真是疼姑娘的表現……”
“夠了!”林黛玉怒色滿臉的厲聲喝止了珊瑚的話,站了起來,背對著珊瑚望向窗外,半晌不語。
珊瑚看著林黛玉孤寂的背影,有些懊惱,雖然是實話,可是卻不分輕重一股腦的就說了出來,傷了林黛玉的心,現在她也不知道說什麼才能排解林黛玉的心情,只好跟著沉默不語,屋內一片靜寂。
林黛玉久久望著窗外,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身後的珊瑚說:“我這會子累了,你先下去吧,回頭等我精神了再找你說話。”
珊瑚聞言咬了咬嘴唇,深深地看了林黛玉一眼,心懷忐忑的下去了,走到門口又回望了一眼,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說,走了出去。
打發走了珊瑚,林黛玉轉身走到桌案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著,心緒終究難寧。不得不說珊瑚剛才的一番話打中了林黛玉的軟肋,讓林黛玉一瞬間覺得被剝光在珊瑚的面前,她是個典型的“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孤女,是那麼的狼狽,因此剛才林黛玉的怒氣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思。
林黛玉也知道賈母對自己的好並不是毫不保留的,可是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毫無保留愛她疼她的人已經過世了,而另一個時空的人是連面見都難見的,只能將深深地思念埋藏在心裡。縱然賈母有些私心,可是在茫茫人海中,要想找到一個再像賈母一樣疼她寵她的人只怕已經沒有了。人是群居動物,不可能離群所居,而林黛玉在賈府生活了那麼久,是面子情也好,是真心也罷,人心都是熱的,總是有幾分感情的。要真是和賈府不相往來的話,林黛玉還真做不出,她搬出府去可不是離群索居的。
在屋裡枯坐了一會兒,林黛玉推門而出,因不想見人,就繞到觀後向山上走來。觀後山上遍植青松翠竹,林黛玉一身雲雁紋錦滾寬黛青領口對襟煙霞紅長棉褂子,暗紅鏤花棉裙,這一身紅在這滿山遍翠中可是“萬綠叢中一點紅”,扎眼的很,也越發襯得林黛玉亭亭玉立,風姿不凡。
站在山坡上,眺望遠方,林黛玉一時心有所感,她伸手從這些翠柏綠竹上輕輕拂過,慢慢地念道:“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李煜的這首《相見歡》詠完,林黛玉輕嘆一聲,當初李後主國破被擄,寫此詞以表去國懷鄉之離愁,雖是利用淡淡的口吻,輕輕道出一切只因為離愁而起,不過在這淡淡的背後,卻隱藏著後主內心極深的哀痛。如今自己的境況和這首詞所流露的心境頗為相似,都是在無可奈何的環境中,在離愁的煎熬下,有著痛極而無淚的感覺,縱然只是瀟灑豁達,可誰又知內心是何番心境,別種滋味在心裡頭。
又嘆息了一聲,林黛玉順著原路走回觀中。就在林黛玉走後不久,從另一個方面的走過來兩位年青的少年,跑在前面的年紀小些,左看右看一番轉頭說:“大哥,我就說剛才看到的不是人,一定是天上下凡來的仙子,你非不信,你看這裡哪有什麼人?一個那麼漂亮的姑娘怎麼會好好的閨閣繡樓不呆,跑到這人跡罕至的山上挨冷受凍,這也實在說不通。再說那樣絕代風華,那樣飄渺搖曳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