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一半,聶嫣心中激動,情緒也高昂,看上去狀況很好。
蘭波特先生也用他不太標準卻蠻流暢的中文對顧輕舟道:“顧小姐,請坐。”
傭人端了咖啡。
顧輕舟端起來嚐了一口,味道很香醇,就又喝了一口。
聶嫣開口了:“顧小姐,我的病還要再吃藥嗎?”
“現在可以吃藥了,藥效能起來。吃點藥,鞏固下藥效。”顧輕舟道。
蘭波特先生則說:“內子的病,在南京治了半年無效,顧小姐略微出手,她就病情就清減了一半,您是會巫術嗎?我對中國文化不太瞭解,只知道苗疆的巫術,就有巫醫。”
“巫醫、符醫,這個的確是存在的,而且醫術很好。”顧輕舟笑道,“您知道這個,還是很中國通的。”
蘭波特很喜歡別人誇他“中國通”,顧輕舟這個馬屁就拍到了點子上,他臉上有種敬重的笑容,好像要將顧輕舟引為知己。
“.......不過,我不是巫醫。”顧輕舟話鋒一轉。
聶嫣和蘭波特先生都看著她。
他們想聽聽顧輕舟,怎麼解釋昨天的事。
“華醫的醫案上說,人都是有精氣神的。藥物不是用來殺死病毒,而是用來提高人自身的營衛,人的營衛再去對抗病毒。
就像蘭波特太太,您生病了,熱邪內附,受阻中焦,體表就感受不到熱;而中焦受阻,藥物也到不了您的營衛之關鍵處。
我用的方法,醫學上叫‘戰汗’。人在受到極大的危險時,自身會奮力搏擊,虛弱的營衛會全部動起來,確保身體的存活,出一大身汗。
蘭波特太太在水中掙扎,寒水將冷氣再次代入身體。身體求生的本能,會運氣全部的營衛,來保護身體,對抗病邪。
在水中掙扎,營衛運起,渾身發汗,蘭波特太太又疾步奔走,更是發熱。大汗將體內的熱邪排除,中焦通暢,身體的熱氣逐漸傳到了體表,所以不再那麼畏寒了。”顧輕舟解釋道。
她這個解釋,蘭波特先生能接受。
因為西醫裡,也有用酒精擦拭身體,物理降溫退燒等方法。
顧輕舟用的“戰汗”,讓身體瀕臨極大的危險,所有虛弱的營衛自發強悍,奮力搏擊,出了身大汗,就是中醫的“物理治療”。
看聶嫣神清氣爽的樣子,顧輕舟的方法是成功了。
“.......我給蘭波特太太把脈,又瞧見了她的氣色,她並非虛弱到無法反抗的地步。”顧輕舟道,“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敢讓她嘗試這種方法。雖然冒犯了太太,但是我心中有數,是絕不會害您的。”
聶嫣尷尬笑了笑。
想想,當時她們倆針鋒相對,聶嫣是以為顧輕舟要殺她的。
正是有了這樣的誤會,掉入水中之後,聶嫣沒有糊塗,沒有花費心思去猜測顧輕舟幹嘛,而是直接以為自己要被殺死。
沒人在生死關頭不拼命!
說到底,顧輕舟那些話,都是在誤導聶嫣。
醫者治病,煞費苦心!
“昨天我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聶嫣道,“顧小姐,我再次向你道歉,也向你道謝。”
顧輕舟笑:“不必如此,您是霍爺的朋友,霍爺請我來治病,我盡本分!”
然後,顧輕舟又道,“禮貌和教養,都是後天修成的。當人在疾病之中,後天修成的東西,哪裡還顧得上?您放心,那些話我早已忘記了。”
聶嫣輕輕嘆了口氣。
她想,這樣的女孩子,徹底要把她比下去了。
年輕、漂亮,聶嫣比不了;醫術超群,多少人比不了。
也許,她很有資格站在霍鉞身邊。
可能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顧輕舟笑著解釋:“不管您信不信,我都要告訴您,我跟霍爺只是朋友,我訂婚了。”
聶嫣微訝,忙笑著問:“是嗎?未婚夫是誰?”
顧輕舟羞赧微笑。
後來聶嫣跟霍鉞打聽,才知道顧輕舟的未婚夫是軍政府的少帥。
人家將來是嶽城第一夫人,自己不過是小小參贊太太,居然跟她較勁,聶嫣深感失了尊嚴。
總之,顧輕舟在被她辱罵之下,還救了她,聶嫣很感動。
後來,她給顧輕舟送了重禮,既是道歉,也是結交。
當天,顧輕舟和霍鉞留在蘭波特家吃飯,聶嫣的病情還沒有完全好,穿得很厚,略微坐了坐又回房去了。
複診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