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春夜裡有夜貓哭啼,跟嬰兒似的,顧緗毛骨悚然。
天亮了,顧緗去了趟顧輕舟的房間。
房門緊鎖,從顧紹的房間進去,後陽臺可以瞧見顧輕舟房間裡空空蕩蕩的,她昨晚沒回來。
顧緗大大鬆了口氣。
她去了趟書局。
書局裡有個老太婆,是老闆的丈母孃,跟著女兒女婿討生活,最是精明能幹的。
她把《論語》交給了顧緗。
“事成了!”顧緗雙頰爬滿了喜色。
早晨的驕陽映襯著她的臉,這位少女臉色細嫩紅潤,好似羞赧乖巧的模樣,誰能想到她前不久才買兇害人呢?
書局的老太太靜靜看著顧緗,挺瞧不起她的:這般小年紀就如此惡毒,真不是個東西。
不過,顧緗給錢挺痛快的。
“我先回去了。”顧緗拿著《論語》,金燦驕陽將淡金色光線鋪滿地面,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顧緗穿著一件粉紅色旗袍,走入璀璨的陽光裡,似一朵盛綻的桃蕊,年輕美麗,路上有行人側眸看她。
明明這般美麗的年紀和外貌,為何會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年輕人,總是令人費解。
顧緗回去之後,從《論語》裡找到了字條:“本月初九,下午四點半,十九號碼頭,船頭三色旗。”
拿到了這些,意味著成功了,顧緗卻不放心。
她洗了澡,將昨晚一夜未睡的疲倦斂去,顧緗去了趟魏公館。
顧緗很投魏清雪的脾氣,又刻意巴結她,魏清雪挺喜歡顧緗在身邊湊趣的,跟個小跟班似的。
“怎麼了?”顧緗問。
魏清雪正在喝粥,一隻手捧著腦袋,頭疼欲裂的樣子,還穿著睡袍。
“剛醒,昨晚喝多了酒,頭疼死了。”魏清雪道。
她們倆說著話,外頭女傭嘈嘈切切,似乎在議論什麼。
魏清雪喊了一個女傭,讓她進來。
“外頭說什麼?”
“是二少那邊的人,說二少昨夜沒回來,問三小姐見到他了沒有。”女傭道。
“肯定又去哪裡喝酒了。”魏清雪道,“要不然就是勾搭了某位交際花,再不然就是去賭了。”
顧緗沉默坐著,心情卻是極好。
想起魏二少可能正在吃苦,顧緗就全身舒爽——讓你把我當交際花!當初可是你先勾搭我的!
勾搭完了,又不肯認賬,平白給顧緗希望,顧緗豈能讓他好過?
得知魏二少一夜未歸,顧緗鬆了口氣,轉身出去了。
她挺高興的,事情並無意外。
饒是如此,她也未曾放鬆警惕,在魏家轉了一圈之後回家。
“輕舟回來了嗎?”顧緗問二姨太。
過去一年多,顧輕舟週末夜不歸宿,是很常見的,從前秦箏箏鬧過,每次不是在顏公館就是在司公館,都抓不到顧輕舟的把柄。
如今秦箏箏去世,二姨太自然更加偏袒顧輕舟了,道:“直接上學去了。”
這話說得頗有水準,不回答顧輕舟昨晚未歸,又點明她勤奮上進,去了學校。
顧緗卻微愣。
此事關乎顧緗的前途和命運,為了萬無一失,她去找了學校的眼線。
學校有她相熟的校工,她以前也是聖瑪利亞的學生。
姐姐去打聽妹妹的蹤跡,完全說得過去,
“沒有,顧小姐今天沒來。”校工告訴顧緗。
顧緗又鬆了口氣。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初六這天,顧緗就哪裡都沒去,呆在家中等待著。
到了初七,再去魏公館時,發現魏家上下要麼著急擔心,要麼惱火生氣,因為魏二少兩天兩夜沒歸家了。
魏市長特別生氣:“不成體統!他再敢回來,我就打斷他的腿!”
其他人則擔心,派了下人到處去找。
沒有找到,魏二少杳無音信。
“二哥最怕阿爸了,他怎麼敢兩天兩夜不回家?”魏清雪也擔心,“他別是被賭場的人抓了吧?緗緗,你說我應該告訴阿爸嗎?”
“別啊,你會氣壞魏市長的。你不是說,魏市長心臟不好?他有了個萬一,你怎麼辦?”顧緗低聲。
魏市長若是死了,魏家還有什麼地位?那麼,魏清雪的婚姻又該如何?
魏清雪咬了咬牙,忍住了。
顧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