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儘快趕路吧。”晏懷風沉默半晌,抱著楚越站起來,自顧自站起來,走出幾步,又回頭道:“冷隱那邊……”
如今楚越已然如此,如果冷隱出事,以楚越的為人,想必會自責的,他不想讓他怪罪自己。
蕭沉知他言下之意,溫言安慰,“冷隱無妨,他只是鬱結難抒罷了,一旦想開了就無事。就是火灼的傷痕,來日上尋簪閣,蘇真應能治癒。”
晏懷風聞言眼睛一亮,“阿越的傷,蘇姑娘是否能……”
可惜話還沒有說完,蕭沉已然搖頭,沉聲道:“此前在尋簪閣,蘇真已經給楚公子診斷過,她也無力阻止楚公子因為經脈受寒毒侵損而人過中年後有癱瘓之虞,更何況這一次只怕更加嚴重。”
“……趕路吧,鬼谷已經不遠了。”
車伕聽了吩咐,把馬車駕得飛快,晏懷風把楚越安安穩穩地護在懷裡,不讓他受到一絲顛簸。
車廂裡光線昏暗,尚在沉睡的冷隱已經被梅嫣抱到了蕭沉的車上,如今這車裡只有清醒著的晏懷風和昏睡的楚越。
昏迷的人有點沉重,畢竟是一個大男人,怎麼也不可能如女子般輕盈。也正是這樣沉重的觸感,讓晏懷風知道自己懷抱著的是誰。
楚越的身上太涼,涼到讓人膽顫心驚,那種命懸一線氣若游絲的感覺,彷彿隨時都會停止呼吸,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從前晏懷風從來不怕失去,因為他覺得自己一無所有,也什麼都懶得伸手去要。只要不曾擁有過,那就永遠不會失去,那是他一貫處事的態度。
也正因為如此,就算早就對懷裡這個人開始萌生不一樣的情意,他卻沒有想過要改變他們的關係。
他的人生裡,能夠要的東西太少,他不相信楚越能跟隨他一輩子。
他害怕承認自己想要擁有他,也害怕把自己的心放在別人手裡。他以為只有永遠都不得到,才能永遠都不失去。
現在才知道這樣的想法何其愚蠢,在生時若不盡歡,至死日如何無憾。
也許沒有誰像如今的晏懷風這樣矛盾了,他很想楚越醒過來,跟他好好說說話;更怕楚越醒過來,按蕭沉的說法,那樣他就沒救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楚越的臉,沒有女人的綿軟嬌柔,稜角分明的感覺卻讓人留戀,臉上還沾著沈玉的血。
他嫌惡地用袖子去擦,這種骯髒的東西,平白玷汙了他家阿越。
指上不知不覺放柔了力道,如同按摩,直到楚越臉上都被他仔仔細細地擦乾淨了,晏懷風才停下手,想了想,又拿出一套新的衣服,把楚越身上沾了沈玉汙血的衣服褪下來扔掉。
這是他第一次伺候別人換衣服,若是在從前,有人說聖門少主晏懷風,會心甘情願地去伺候自己手下的影衛,他一定會呲之以鼻,覺得那個人瘋了。
可現在,他只覺得甘之如飴,他只怕連照顧楚越的機會都沒有。
終究人算不如天算,他以為自己算無遺策,一舉毀了暗月宮,卻漏算了沈玉其人,才有了今天這一場禍事。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讓楚越好起來。
認真小心地給楚越換過衣服,確保他全身上下都已經裹得嚴嚴實實了,晏懷風又把人繼續抱在懷裡。
楚越怕冷,他不能讓他凍著。
幸好此前已經到了滇南,聖門離鬼谷也不算遙遠,在晏懷風的指點下,幾人沒再受多少顛簸之苦就到達了鬼谷所在的密林之外。
這一片密林層疊茂盛,地上長滿了糾結纏繞的灌木叢,再往裡就沒辦法乘馬車了,只有步行。
如今車上有兩個失了行動能力的,晏懷風抱著楚越躍下馬車,二話不說就往裡走,儘管手臂痠痛難耐,卻明顯無視了蕭沉和路千尋想要幫忙的眼神。
兩人無奈,只好轉兒去背冷隱,而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梅嫣已經把冷隱背在了自己背上,正吃力地往樹林裡走。
在她看來蕭沉一行人都不是好人,若不是他們,暗月宮不會被毀,冷隱更不會變成這樣。她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們碰冷隱一下的。
看著嬌嬌弱弱的小女子把高大的冷隱背在背上,整個人都快被冷隱給遮住了,蕭沉和路千尋原本是好心想要幫忙,卻不料被人家飛了一個白眼。
蕭沉也不堅持,跟著晏懷風走入叢林,此地多迷障,若是無人引路,一個人不可能找到出口。
路千尋見蕭沉二話不說就走了,知他還在生氣,只好灰溜溜地跟在後面,幾次三番想要找點話來說,卻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