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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將房間擠得滿滿當當。

等來來往往的閒雜人等全部都走乾淨以後,楚越不動聲色地上前拎起一件衣服,看著這一身鮮豔奪目的大紅色,又望望上面充滿了風塵氣息的各色花紋——這顯然是小倌孌寵之流才穿的衣服,卻不知道晏懷風要這些衣服幹什麼。

再看看送來的其它東西:胭脂水粉、香囊扇墜……勉強有一件還算看得過眼的衣服,卻也是描金鑲銀,不得不讓人聯想到走雞鬥馬的紈絝子弟。

晏懷風往那紅綃帳中一坐,雖說是青天白日沒有燭影搖紅,襯著那身後的絲緞薄被卻也讓人浮想聯翩。

當然楚越是不會想的,問題在於晏懷風抬眼瞄他一眼,半句話兒都不說,竟伸手開始解自己的衣釦。

楚越放下手中物什,疑問道:“少主?”

沒有回答。

香爐裡不知焚的什麼香,甜膩醉人,叫人竟生出一霎兒的晃神來,眼前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晏懷風微垂著眼睫,看不清表情,只放下手道:“阿越,脫衣服。”他前襟的扣子已被解了兩顆,露出一小段修長的脖頸,偏停了動作,只似笑非笑地看著楚越。

早在晏懷風開始解釦子時楚越已經低下了頭,老僧入定一般研究自己腳下的地板,聞言也無半分遲疑,仍舊保持著低頭的姿勢,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直至只剩雪白的裡衣。

他知道晏懷風在看他,他卻不知道晏懷風在想什麼,然而但凡晏懷風有所要求,他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晏懷風微闔著雙眼,卻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著楚越的一舉一動。

他發現這個影衛與從前的那些人都不一樣,他們對他或許如同下屬對待上級一樣恭謹,卻同樣有著主從關係的疏離。那於他們只是一種慣性,誰是少主都一樣,他們要保護的是處於那個位置上的人,而不在乎那個人是誰。

而楚越——晏懷風看著停頓了一下,見自己沒有說停就繼續去脫裡衣的男人,總有一種感覺,眼前的人在乎的是晏懷風,晏懷風這個人本身,而非是聖門少主這個身份。

相遇以來他時刻在觀察,對方的真誠卻似乎總是毫無破綻。

晏懷風想,若不是這個人真的對自己毫無異心的話,那麼這個人的演技就太好了,偽裝成功得讓人驚心動魄。這樣的人才,屬於哪一方勢力呢?

晏清河?又或者……

“阿越。”晏懷風抬手,適時地阻止了正準備把自己剝光的楚越,這讓楚越僵硬的身體終於不自覺地放鬆,雖然他看上去非常平靜,然而心裡實在是非常緊張,然而晏懷風接著說:“過來幫我脫衣服。”

楚越告了罪,靠近床邊,看晏懷風微揚起頭,等著他去幫他解釦子,這個姿勢非常地不設防,如果他現在想對晏懷風不利的話,幾乎輕易就能割斷他的喉嚨。

楚越異常規矩地幫晏懷風脫衣服,手勢嫻熟沉穩,然後低聲開口道:“少主不應該太過信任別人。”

晏懷風抬眼看他,眼睛眯得狹長,“嗯?”

楚越小心翼翼地幫他把外衣脫下來,然後低眉斂目地說:“輕信很危險。如果屬下剛才想要對少主不利,只怕現在少主已經受制於人了。少主理應隨時保持警惕,無論是對誰。”

晏懷風不置可否地一笑,“我若要勞心勞力警戒旁人,要你何用?”

這話說得極重,晏懷風雖然說得輕巧,言下之意卻幾乎等於把性命全部交託於楚越手上,這種信任讓楚越惶恐。

按晏懷風的性子原不是這等輕信的人,這話只怕三分真七分假,不過是邀買人心的手段。

只不過晏懷風表情極真,卻讓人產生一種無法不相信的錯覺。

楚越其實無所謂,晏懷風是真信任他也好,是試探他也好,總之他跟在晏懷風身邊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替他阻擋所有的腥風血雨,助他完成他想要做的事。

然而晏懷風這麼說,卻讓他想起了從前。信任實在是脆弱的情感,稍不謹慎就會支離破碎。這一生他不會重蹈覆轍,不會讓晏懷風有被他背叛、對他失望的機會。

楚越退後一步,單膝跪地,沉著有力地表示,“屬下會竭盡全力保護少主,若有人要傷害少主,必然要先踏過屬下的屍體。無論少主有何吩咐,屬下萬死不辭。”

如今兩人外裳盡去,都只剩一件裡衣,一個如高山之雲,一個似鞘中之劍,一個坐在床上低頭俯視,一個跪在地下抬頭仰望,四目交接的瞬間,誰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想了些什麼。

晏懷風靠著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