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那些士紳們絕望的是,國師註定要在倒行逆施的路上一條道走到黑了。
緊接著他又出么蛾子了!
“國師,此時有些不妥吧?”
唐恪說道。
“不妥?哪裡不妥了?”
楊豐說道。
說話間他從旁邊拿起玉璽,在他面前一份墨跡未乾的聖旨上蓋章,那聖旨上幾乎與道君皇帝一般無二的墨寶中,括田兩個字觸目驚心,這就是他新出的么蛾子,括田,就跟南宋時候賈似道一樣,對大宋官民田產做徹底普查。無論官田和民田全都進行丈量並評估劃分等級,同時普查土地上的佃戶,還有種植的作物產量,配套的水利設施,另外還有隨行的專門人員同時按照新式的地圖繪製方法,對各路山川河流城市村莊道路之類進行繪圖製作全套大宋地圖。
當然,其他都沒什麼。
但括田就很麻煩了,尤其是他天天鼓吹均田制的情況下,誰不知道括完田就該均了。
“戶部丈量田產,清查隱漏難道這不是本職工作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這土地都是官家的,那官家想更清楚自己有多少土地難道還有什麼不妥了?據老夫所知,自蔡京執政以來這隱田,侵奪官田之類違法行為可越來越多,難道唐尚書還想繼續坐視這些奸徒逍遙法外?”
楊豐說道。
“呃,在下並無此意。”
唐恪趕緊說道。
“只是目前非比尋常之時,國家連遭大喪,外有強敵未除失地未復,內有逆構為亂群情疑懼,實在不宜再多事啊,括田必然會引起地方混亂,耽誤了北伐大計就不好了。”
他緊接著說道。
“亂?亂則斬之,有老夫在誰敢為亂?”
楊豐冷笑一聲說道。
“括田之事你們戶部行文就行,具體事務不使用者部,老夫另外挑選括田隊分赴各路,每支括田隊配一個步兵旅,老夫倒要看何人敢為亂。另外太后慈悲,著戶部行文各地所有官府在籍奴婢皆釋放為民,賜官田以謀生,另民間有買賣人口者自今以後一切契約為非法,有買賣者無論買賣雙方皆流放瓊州。”
他緊接著說道。
唐恪倒下一口冷氣。
話說這時候官宦人家或者士紳們誰還不買幾個姬妾,除了王安石和司馬缸這種非主流,哪怕蘇軾范仲淹這些都一樣,寇準更是出了名的,這道旨意打擊面可是很廣。
當然,這不關楊豐的事。
事實上他也知道這種事情不可能禁絕,現代都沒禁絕的事情,在這個時代就更不可能了,但賣身契不再受法律保護,依然會帶來巨大改變,首先就是奴隸階層不存在了,算是為奴隸制度畫上了句號。而奴隸制度徹底結束,就意味著所有人都是良人,打傷奴婢一樣要按照法律懲處,殺奴婢一樣要償命,像那些風流名士們在家悄悄把哪個婢女按倒,後者完全可以去告他*****,所以寇大人在世就不快樂了,同樣娶妾雖然可以,但買個妾室這種事情就不存在了。
哪怕是妾也得娶。
大婦敢拿針扎妾小心坐牢。
實際上這並不過分,因為宋朝已經有過大婦剪妾頭髮,結果依律徒一年半,當然,後來肯定交錢贖罪,但確實已經有這樣的判例。
而楊豐只是真正明確下來。
“還有,所有寺廟田產商鋪高利貸統統沒官,出家人要什麼產業,有信徒香火就夠,另外犯罪與民相同不得減刑。”
緊接著他又說道。
“哪誰還買度牒?”
唐恪愕然道。
國師假公濟私很正常,唐恪也沒興趣為大師們出頭,可問題是賣度牒是朝廷收入重要來源,你這樣搞沒有了減刑優待沒有了廟產養活,全都跟乞丐一樣靠信徒施捨,沒了放貸生利沒了商鋪做生意,誰還跑去做那勞什子大師,那度牒誰還買?一張度牒最高炒到六七百貫哩!
“信仰是純潔的,不要總是談什麼錢不錢的,真正信佛的難道就因為這些不去做和尚了?”
楊豐義正言辭地說。
好吧,你就裝吧,誰不知道你那陰暗的小心思,這汴梁城裡的寺廟都快被你霸佔完了,那些大師們一個個敢怒不敢言,如今只不過往汴梁城外延伸而已。
唐恪心中暗想。
不過他也沒興趣再管,好在那些廟產田地沒官後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還有,是關於佃客的問題。”
楊豐說道。
唐恪腦子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