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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我的行為的對與錯,但是我知道,我將面臨婚姻的更大的艱難。是誰給我安排瞭如此的命運呢?我現在也不傷心了,我的眼淚早已流盡。我能怨誰呢?我只能怨我自己。只有我自己的無能,才導致了婚姻之敗。我躺倒在床上,開始胡思亂想。我把劉楠從頭想到了尾,覺得自己什麼地方都對得起她。這樣我又開始怨恨她了。

我決定把所有和她合影的相片都用剪刀鉸掉,再把她所有的零雜物件都整理出來給她,就讓這座樓從來沒來過劉楠這個人一樣。我又想起她穿黑衣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女巫。是的,她就是一個女巫,是她一手導演了這場婚姻的悲劇,她卻又悄然離開了。她跳出了局外,讓我一個人面對這座空樓,我怎能不怨恨她呢?可怨恨又有何宜?人終歸是再也不會回來了,連個影子也不會回來,只有我獨自面對晨昏。我的將來該怎麼辦呢?

第九章 第十二節

在廠裡這幫職校生中間,有個女孩真的不錯。當時上兩個班下來,我都沒有發現,還是我的一個朋友在宿舍告訴我的。我這才留了心,過去一看,果然不錯。人長得胖胖乎乎的,一個剪髮頭,臉面的鼻樑兩側還分佈著細小的雀斑。她其實並不漂亮,主要是活潑,笑起來那眼睛很好看,甚至嘴角上還有點虎牙的韻味,但她的確沒有虎牙。她說她叫司儀,我說,好嘛,我若再結婚,肯定用得著你了。於是我們就認識了,並且很快成了朋友。我是說對這樣一個活潑愛笑的女孩子,誰都會成為她的朋友的。很快她就去了我們的宿舍,和我們這些人一塊憂怨和說笑了。她成了我們的人,這和那群郊區的姑娘略有不同。

司儀的家,在銀川北邊的石嘴山市,那是寧夏最北的城市。以前我走京包線,火車都要經過那個城市,但我從沒在石嘴山遊覽過。寧夏這張灘羊皮上分佈的城市,歷歷可數,我無論到過或沒到過,內心都基本上清楚。司儀是煤礦上的孩子,初中畢業考到銀川的技校,下面有一弟一妹,她今年還不滿十八歲。但就這個女孩子,無論紅顏的出處在哪裡,她註定要和我們辛苦的歲月聯絡起來,併為我們的生活帶來她的歡樂。至於我和我這幫朋友,最終作鳥獸之散,那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至少現在我們都擁有了司儀這份歡躍的因素。司儀還帶來了分到別的班組和車間的她的那些同學,有一個姑娘,天然的微卷的黃髮,竟像個外國女郎。我們也很高興認識她們。但是所有的這一切,也並不能掩飾住工作所帶給每個人的壓力和辛苦。有兩個又想請假,離開這個環境,到別處去。比如租個面的或摩的去開,比如去一家小公司推銷火腿和冷凍海鮮,比如去幫朋友賣音響或腳踏車。其實我們都想擺脫這個苦難又無奔頭的環境,但我現在卻不願意走。我可能從本性上說,也是一個依賴環境依賴慣了的人,不像許多人,比如說前不久我那個請假的朋友安,人家已在批發市場擺地攤,賣起了水果。我上個星期還去看了他,想請他回來上班幫幫我。我找到他時,人曬的黑得不像樣子,盤腿坐在地上,眼前兩塊麻袋片兒上擺了幾小堆香蕉和蘋果,而且那些水果的外皮都變了顏色。但是人跟這個市場其他小販和許多路過的人都很熟,我看這就是一種歷練的程度。我一時竟不覺得他苦,竟還羨慕起他來。再舉頭看這片市場,真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整個銀川市的商業,也是如此之活躍,物流充沛,投機旺盛,生意興隆。有時候,我真羨慕這個時代,它是我所知道的許多古人和我所不知道的許多未降生的人們,所沒有經歷過的,我所以能此時此刻經歷它、感悟它、懷想它,是我此時此刻的幸運。

司儀在我們中間,最喜歡與我親近。三月份有她的十八歲生日,她也只告訴了我,我就騎車帶著她進城吃了最好的一家長壽麵。這個時期,我還遇到了一個人,或者說他遇到了我。他也是這次來的郊區的農民,分到紙機上了。他以前從報上看到過我的文章,而且還記住我在銀川造紙廠。這次進廠,他就開始打聽我,結果人家說,你找的是鍾洪義呀,他就在隔壁的選紙房,不過今天沒他的班。待他最後找到我,問我是不是青年作家鍾洪義,我正在磨刀,一抬臉看見這是一個挺瘦俏的青年,高鼻樑,面板黝黑,還戴了一副白邊眼鏡兒。不過他看上去,個頭還是蠻高的。我問他,你找誰?他又說了一遍,還用本地方言仿了普通話,我就笑了,提著刀立起身來,我說,我不是青年作家鍾洪義,我是宰紙屠夫鍾洪義,你肯定自己沒認錯麼?他也笑了,還摘掉了眼鏡兒,他說,早知道你這樣,我還不用戴眼鏡了。這麼說來,這白邊眼鏡兒是用來裝斯文的。不過他鼻樑挺高的,在中段還有一個凸起,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