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樓梯上又響起腳步聲,還比較急促,應該是葉秋到了。
果然,樓梯口轉過一個人,張子怡便站起身來,微笑著向他揚手打招呼。
“葉工,這邊!”
見到葉秋,秦偉東愣怔了一下,實在沒有想到,李素素的丈夫,是這樣一個人。葉秋的身材非常瘦小,大約就是一米六左右,可能還不到,很瘦。秦偉東目測他的體重,應該在一百斤上下。
滿臉的苦愁相。
秦偉東知道,油廠是糧食局的下屬企業。在計劃經濟年代,紅紅火火,地位超高。隨著市場經濟的深入推進,油廠便舉步維艱,難以正常運轉。後不得已,進行了破產,幹部職工全部賣斷成為社會自然人。現在,白雲油廠是當地一個民營企業的老闆在經營。
葉秋可能是會修理,便被聘。但油廠的效益還是不好。
秦偉東本身個子高大,日常接觸的男同志,很少有瘦弱的。自然而然的,在秦偉東的心目中,就給男同志下了一個定義,是那種雄赳赳充滿陽剛之氣的男子漢大丈夫,或者如同張植誠,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葉秋一下子就將他心目中這個定義給顛覆了。
葉秋不但很瘦小,而且衣著打扮也比較土氣,前來見張子怡,也是穿著藍色的工作服。眼圈紅紅的,明顯哭過。
剛死了妻子,自也傷心。
葉秋一眼瞥見張子怡,臉色一喜,但隨即眼神就落在了秦偉東的身上,馬上又露出小心戒備的神色,猶豫著,站在樓梯口那裡,不肯過來,將手裡拿著的一個黃色小公事包,緊緊摟在胸前。
“葉工,過來啊。沒關係的,這是我的朋友,也是來幫你的。”
張子怡冰雪聰明,馬上便明瞭葉秋的心思。
葉秋又再遲疑了一下,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慢慢走了過來,在兩人面前站定,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雙眼雖然望向張子怡,但眼睛的餘光。只在秦偉東身上打轉。顯見得秦偉東的出現,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葉秋信任張子怡,一來是因為,華夏電視臺記者的牌子,比較靠譜。底層群眾對國內最高階的新聞媒體還是有一定的信任度;二來。則是張子怡年輕,看上去比較單純,靠得住。但張子怡這位朋友,實在給人的威壓太甚。秦偉東儘管臉上帶著笑。但那股凜然的氣度,撲面而來,令人毫不懷疑,這是一位手握極大權力的大人物。
“葉工,寄既來之則安之。請坐!”
秦偉東微微一笑,緩緩說道。
李素素自殺,家屬鬧事,秦偉東自也對這些家屬的基本情況進行過了解。而且張子怡剛才也說過,葉秋就是油廠的一個普通機修工人,張子怡稱呼他葉工,只是客氣罷了。秦偉東也因襲了這種客氣。
“哎哎……”
葉秋滿心疑慮,然而秦偉東一開口,他卻情不自禁地連連點頭,在對面的沙發裡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手裡的公事包,擱在大腿之上,依舊緊緊握著,不肯鬆手,手背上青筋暴綻,可見他在不知不覺中十分用力,內心特別緊張。也不敢直接望向秦偉東,依舊面對著張子怡。
“葉工,我們都理解你的心情,請節哀順變。”
葉秋一坐下,秦偉東便輕聲說道。
葉秋又是連連點頭,嘴角一扯,再次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謝謝……”
其實他現在,肯定沒有半點想笑的心思,只是為人老實本分,在陌生人面前,總是會盡量剋制自己的悲傷,牢牢記著基本的社交禮節。
“你可能聽說過我,我姓秦,叫秦偉東,白雲區委書記!”
秦偉東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直截了當地對葉秋說道。
“啊?”
葉秋大吃了一驚,猛地抬起眼皮,望向了秦偉東,嘴張得大大的,半晌合不攏來。
他當然聽說過秦偉東,李素素的那些親戚朋友,說要去區委大樓鬧事的時候,就不止一次提到了秦偉東的名字,說是區裡新來的書記,對群眾比較關心,大家去找秦書記討公道去。
秦偉東上任未久,但在民間的正面名聲,已經逐漸樹立起來。主要是因為秦偉東上任的第一天,就極富傳奇色彩,制止了強拆村民果園的街道辦幹部,後來還撤掉了“民憤極大”派出所治安聯防大隊長。這個事在白雲的街頭巷尾,廣為流傳。大家都拍手稱快,有好事者不免加油添醋,為秦記頭上染一層光彩。
由於千百年傳統文化的影響,我國的群眾,一貫有“青天情結”“包公案”、“施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