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王給了伊斯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接著向陸判問道:“陸判,白揚之父白松齡,現已被押解到了何處?”
“先前馬面將他送往第一殿,到這會兒,應該已經裁定生前是非功過,發往第十殿等待投胎轉世了。”
“哦?這麼快。”
“是,白松齡一生清正廉潔,奈何太過看重名譽,所幸並無大錯,被判以投身於尋常百姓人家,安樂一生。”
聽到陸判隨口便將父親的一生釐定,白揚只覺得五味雜陳,捶在身側的手掌緊了放,放了緊,最終咬咬牙說道:“閻羅王,我爹下輩子能夠平安喜樂,按理來說我應該高興才是。
可我還是心有不甘啊!
就如陸判大人所說,我爹一生清正,臨了卻被王普品那狗賊構陷而死!身後還要背上本不該屬於他的罵名。
白揚欲上崑崙山,延請好友之師主持公道。為阻止小人,可憐白家上下又被他一把大火給燒了個乾淨。
揚的母親一生樂善好施,與人為善,最後卻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這何其不公,何其可悲!
都說閻羅殿上閻羅王,明鏡高懸憐屈死。即便我爹、我娘人死不能復生,但那王普品,難道要等到他壽終正寢之後,才能嚴懲其惡嗎?
若這世道就是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那世人還信什麼鬼神,具該化身修羅,弱肉強食,天下大亂了!”
白揚越說越響,到最後,閻羅殿上久久迴盪起他激憤的吶喊之聲,字字鏗鏘。
不知從何時起,原本空落落的大殿之上,各司主判紛紛歸位,列滿兩旁。他們雙手執笏,面上的神情肅穆得彷彿即將奔赴戰場。
陸判悄然迴歸左側第一的位置,將中央的舞臺留給閻羅王、伊斯、白揚三人。
伊斯本來也想溜的,奈河閻羅王這傢伙又轉頭看向了他,問道:“聽了白揚的這番話,你有何感觸?”
“……”
沉默。
這便是伊斯給閻羅王的回應。
大概是想不到伊斯會這般冷情冷血,閻羅王眼中浮現驚異之色。而白揚,則斂下眼底的光輝,牙關緊咬,視線死死盯著地面,不發一言。
“王上!還請索命惡賊,裁定是非,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位於大殿兩側,右側第一的一位判官執笏行禮,高聲嚷道。
“懇請王上還天下朗朗!”閻羅殿二十司判官一齊奏請,振聾發聵!
伊斯又難受得掏了掏耳朵。
說得這麼響幹嘛,有必要這麼多人一起重複嗎?他的五感比尋常人靈敏百萬倍啊!也不知道這群傢伙是不是早有準備,否則說話配合怎能如此默契。
閻羅王抬手按下了眾卿家的激憤,終於向伊斯坦言道:“你從轉輪王那兒來,不知是否已經知曉地府現在的一些規矩。”
“你指的是什麼規矩?”轉輪王那兒全是一群張口閉口規矩規矩的老學究,伊斯可不知道閻羅王想說的是哪一個。
“世間生死自有法度,地府鬼神不可妄動輪迴。”
“不准你們這群鬼神管凡人的生死輪迴?這是好讓你們混吃等死嗎?”
從地球人給的資料上看,地府諸君的職責就是管理凡人的輪迴轉世之事,如果沒了這項職能,這群鬼神可不就在混吃等死嘛!
“咳咳,誤會誤會,這句話的意思不是不准我們管,而是讓我們照章辦事。而這個章程,就是生死簿。”陸判生怕伊斯繼續口不擇言,徒惹眾人尷尬,急忙出聲解釋道。
“生死簿不是被你毀了嗎?你們還照什麼章,辦什麼事。”
閻羅王面對伊斯的詰問,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低低說道:“生死簿雖毀,可生死之道還在啊!本王一時意氣,毀得了生死簿,卻毀不了這個世間的生死之道。
生死簿是由生死之道孕育而生的先天靈寶,若有生死簿在手,神人便能借用靈寶威能,操縱生死。此寶曆來由十殿閻羅中的第一殿掌控,以示其統領地府之意。
上一任地府之主是我,那時的生死簿,自然執掌我手。
可惜天道有變。自仙界釐定新的仙凡法則,我以往藉助生死簿的威能,賞善罰惡的做法被嚴令禁止,更被彈劾裁撤出地府第一殿。
地府大宴之上,我一時糊塗,逞一時意氣,將生死簿撕碎損毀,以求絕對的公平公正。
殊不知,絕對的公平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這些年來,如白松齡這般賢德遭奸人陷害的例子數不勝數。忠良已逝,奸人卻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