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內並沒有光亮，伊斯和楊戩二人似乎都預設了這一點，誰都沒有妄動法術，先是沉默的在黑暗中穿行，然後拾級而上。

樓梯是最普通的玉石做的。這東西拿到凡間或許還是件稀奇，但在這仙界，這神仙居所，玉石不過是最普通的磚石瓦礫。

是以當伊斯感覺時空變幻，似乎踏入了另一個小世界的時候，也沒有感到任何意外。

在進這座塔之前，伊斯曾做過很多種設想。

能讓楊戩多次欲言又止的地方，不是寂靜得能讓人發瘋的幽邸，就該是鮮血與刑具齊飛的煉獄。

但獨獨不會是眼前這副平安喜樂的景象。

“如果這就是讓你對塔內的一切都諱莫如深的理由，那我確實是不知道。”

浮屠塔的第一層出口，開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上。站在這裡，伊斯輕易的便能將腳下的那個世界盡收眼底。

沒有戴著鐐銬的囚徒，也沒有窮兇極惡的看守，阡陌交通，雞犬相聞，有販夫販婦往來其間，這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世界。

這樣的世界，可以是神佛統御的任何一個小千世界，但唯獨不該出現在這兒。

楊戩就知道伊斯會被這裡的表象迷惑，揮手間，從山底下的村落中懾了一個眉發皆白的老者上來。除老者以外，原本圍在他左右的幾個莊稼漢子，也一併被裹狹著騰空而起，落到了伊斯與楊戩的面前。

幾人一落地，絲毫不見慌亂，反而畢恭畢敬的向二人五體投地的拜道：“見過二位上仙。”

楊戩沒理會他們，轉頭向伊斯說道：“這些人可都是妖！”

“妖又怎麼了？”

處在高維狀態的伊斯，輕而易舉地便能看出這幾個人的跟腳。

老頭兒腹中的妖丹上，趴著一隻長耳紅眼三瓣嘴的兔子，分明是隻兔子精變的。幾個莊稼漢則都是猛虎成精，但他們妖丹上的虎影原身少了幾分戾氣，面上無不安靜祥和。

“怎麼了？！你見過老虎給一隻兔子執晚輩禮的麼？”

“這有什麼？許是這老頭兒道行高深的緣故。”

“道行高……”

楊戩被伊斯噎得說不出話來。

若他能施展時空法術，定要讓伊斯看看這幾頭虎精在下界是何等的殘暴不仁，別說是兔子，就是人，也不過是他們的口糧而已。而如今，他們非但給個老兔子行禮，甚至於自耕自足，吃起了素食，這全是那群光頭洗腦的緣故！

煩躁地撓了撓髮髻，楊戩苦於沒有證據證明這幾隻虎妖入塔前後匪夷所思的變化，更無法言明這浮屠塔的古怪。

但他顯然想錯了重點，伊斯並不關心眼前這些精怪究竟是好是壞。他來這兒，不是為了看兔子，也不是看老虎來的，他想知道的是……

猴兒在哪裡？

“你之前說不周山要倒，和這塔又有什麼關係？就算這裡關著上萬只精怪，也非仙逆的一擊之敵。”

被伊斯這麼一提醒，楊戩瞬間苦了臉色。他千不該萬不該，嘴上沒裝個把門兒的，現在可倒好，裝筆失敗，卻是騎虎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