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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擺滿瓷器和茶具的櫥櫃,沒有花瓶,沒有花,更沒有雕像,——一句話,好象有些清寒。 屋裡擺著一套儉樸的普通傢俱,靠牆放著一架鋼琴,鋼琴上蒙了一層灰塵:看樣子主婦很少坐下彈奏。客廳通往主人書房的門開著;但是那裡也是儉樸和清寒。 看得出來,主人回家只是為了休息,而不是回來生活;為了考慮自己的計劃和設想,他不需要書房裡鬆軟的圈椅和各種舒適的裝置,他的生活不是坐在火焰熊熊的壁爐前邊聯想,而是在現場苦幹。 他的設想是在現場產生的,一產生出來便立即付諸實施,沒有必要動用筆墨。“啊!就是他!來啦!來啦!”普拉託諾夫說道。奇奇科夫也湊到了窗前。 一個四十來歲的人朝大門口走來,他舉止利索,面目黧黑,頭戴一頂毛絨便帽,他的兩側是兩個下等人,他倆摘了帽子,跟他邊走邊談,好象和他談什麼問題。 一個看上去是普通農夫,另一個象外地來的狡猾的富農,穿一件綠色有褶細腰短上衣。“老爺,您還是吩咐留下吧!”農夫低三下四地說。“不行,老弟,我已經對您說過二十次:別再送啦。 我現在材料已多得沒處擱了。“

“康斯坦丁。 費奧多羅維奇,在您這裡什麼都會有用。象您這麼聰慧的人踏破鐵鞋也找不到。 老爺您給什麼東西都能派上用場。 您吩咐留下吧。”

“我呀,老弟,需要人手;給我送些人手來吧,就別送材料啦。”

“您不會缺人手。 我們那兒整村整村的人都會出來作工的:在家裡沒有飯吃,我們不記得會有過這麼嚴重的饑荒。糟糕的是您不願意乾脆把我們全買過來,要不然我們會實心實意給您效力的,真的,會實心實意地。 康斯坦丁。 費奧多羅維奇,在您這裡可以學到各種能耐。 您吩咐留下吧,這是最後一次。”

“上次你也說是最後一次,怎麼又送來了。”

“這次真是最後一次,康斯坦丁。 費奧多羅維奇。要是您不收,就沒有人要了。 老爺,請吩咐收下吧。”

“好吧,這次我收下,完全是為了可憐你,不使你白運一趟。 要是下次再送來,就是你央告三星期,我也堅決不收。”

“記住啦,康斯坦丁。 費奧多羅維奇;放心好啦,下次決不送啦。 謝謝。”農夫心滿意足地走開了。 他在騙人,下次保準送來:碰運氣——是很受歡迎的字眼兒啊。“那麼,康斯坦丁。 費奧多羅維奇,開開恩吧……少算一點兒,”走在另一側的穿藍色上衣的那個外來富農說。“起初我已經跟你說過啦。我不喜歡講價錢。我再對你講一遍:我跟等著贖當的地主不同。 我瞭解你們這些人。 誰該什麼時候贖當,你們都是有清單的。 這有什麼驚奇的?他急等錢用,就只好半價賣給你啦。可是我要你的錢有什麼用處?

我的東西放三年也不怕!我用不著去贖當……“

“的確如此,康斯坦丁。 費奧多羅維奇。我不過是……為了今後還跟您打交道,不是為了貪圖什麼。請收下三千定金。”

富農從懷裡掏出了一沓兒油汙的鈔票。 科斯坦若格洛毫不在意地拿過來,數都沒數,就塞到後面的衣袋裡了。“喲!”奇奇科夫想道,“簡直象揣塊手帕似的!”

一會兒,科斯坦若格洛走到了客廳的門口。“咦,弟弟,你在這兒!”他看到了普拉託諾夫,說。 他們擁抱在一起,互相吻了吻。普拉託諾夫介紹了奇奇科夫。奇奇科夫極其尊敬地走到他跟前,吻了吻他的臉龐,也接受了他的親吻。科斯坦若格洛的容貌是很不一般的。 可以明顯地看出他是南方人。 頭髮和眉毛又黑又濃,兩眼好象會說話,閃著強烈的光芒。 臉上的各種表情裡都有一種智慧超人的神彩,毫無倦意。 不過,看得出來,他可是一個急躁易怒的人。 他到底是哪個民族呢?俄國有許多非俄羅斯族血統而具有俄羅斯族性格的俄國人。 科斯坦若格洛從未研究過自己的血統,認為這沒有什麼用並且在家業中也是多餘的。 況且除了俄語以外,他也不懂別的語言。“康斯坦丁,你知道我有了個什麼念頭嗎?”普拉託諾夫問。“什麼念頭?”

“我想到各省去走走,這興許可以治療我的憂鬱症呢。”

“出去走走?這有可能把你的病治好。”

“和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一塊兒。”

“好極啦!準備到些什麼地方去呢?”科斯坦若格洛親切地向奇奇科夫問道:“立刻就打算動身嗎?”

“說實話,”奇奇科夫側歪著頭施了一禮,同時用手撫摸著圈椅靠背說,“我目前的旅行與其說是為自己奔波,倒不如說是受人之託。 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