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老頭中間,格外如畫。
陽光明媚,楊花如細雨紛紛灑灑。整個場地鴉雀無聲,只有煉丹房裡的風箱撲噠噠響個不停。
和親王看來道業有成,他已經摒棄了圍棋的基本規則,天馬行空,在棋盤上漫無目標地胡亂擺子。
華安安起初一愣,後來才知道王爺下的是仙棋。他哭笑不得,也胡亂擺放起來。
旁邊的道士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通玄”和“深奧”是兩個出現頻率最高的詞。
這樣亂擺下去,華安安不知該怎麼收場?雙方的棋子亂糟糟地擠在一起,不像是棋局,倒像是抽象派加野獸派的黑白美術作品。
眼看棋盒都空了,雙方無子可用。費保定擠進來,衝王爺說:“弟子恭喜師傅上人,師傅於道法上又精進一層。我看這滿盤黑白子,雜亂而有章可循,有山石,有林泉,有洞隱,有星辰四象,真是大象希形,大象希形啊!”
眾道士也起身祝賀,交口稱讚,說王爺已窺見道法奧義,若假以時日,必得道成仙,永享福壽。
和親王眯縫了眼,左右斜了斜,捋著鬍鬚說:“慚愧,慚愧,貧道於道法修行尚淺,得諸位師兄襄助,才有今日尺寸之功。”
道士們和玄機沖虛上人互相吹捧了好一陣子,華安安一句也沒聽懂。
和親王對費保定說:“你這兄弟果然是棋中高手,人才難得,也還識抬舉。你領他去齋棚享些福壽糕點,不要讓人說我輕慢高人。”
華安安強行忍住,才沒有笑出聲來。他在齋棚裡吃了兩塊祭獻三清的素糕點,費保定把他送出王爺府。
“陪王爺下棋這麼簡單?我以後隨叫隨到。”華安安開心地說。
費保定說:“我看你一開始總想動殺機,驚出我一頭汗。這種場合逆了王爺的興致,別說你,連我都是吃不了兜著走。”
華安安離開費保定,在街上買了幾樣點心餜子以及酒肉,包在一個包袱裡,溜溜達達,半下午就到了燃燈寺。
佛堂裡只有幾個常來的老太太在燒香禮佛。普泰正在灶房裡做飯,忽然看見華安安掐著一捆柴禾進來,頓時高興的像見了歡喜佛,連眉毛都笑了起來。
華安安問兩位老人近況如何。普泰說一切如常,這個安靜荒僻的小村,像古井一樣,波瀾不驚。
普泰很關心華安安的安全。華安安告訴他,那兩個地痞再沒有找過自己。
普泰欣慰地說:“我天天都在佛前禱告,盼佛爺保佑你。”
華安安撂下包袱,又去學堂看馬錶舅。結果,二郎廟的門是鎖著的。他這才想起,馬錶舅一定是去學生家吃飯了。
華安安在熟悉的環境裡轉了一圈,到處都顯著親切溫暖。普泰跟著他,亦步亦趨,問寒問暖。
華安安感慨萬分,想不到從武夷山一路北上,千里蹉跎,竟在這個小廟裡紮下了根,找到了家的感覺。也算是這時空之旅的一種額外補償。
馬修義一進廟裡,照例先來灶房。當他看到包袱裡的熟肉和酒,立刻猜出是安安回來了。他興沖沖地大叫著安安,滿院子亂找。
等香客們都走完,三個人把廟門一關,在院裡的石桌上擺上酒菜,開懷暢飲。此時,月華滿地,山川寂寥。唯有這月下三人,暢敘人間難得的溫情。
華安安關切地詢問馬錶舅什麼時候回江西老家。馬修義指著普泰說:“我與老和尚相依為命十幾年,我若一走,怕他孤苦難耐,因此暫時等著。”
普泰說:“修義歸心似箭,卻一心記掛著老僧。他是等我收一個徒弟,有人與我作伴才肯離開。往年,廟裡香火不盛,堪堪只能養活我老和尚一個,即便有人出家,我也不敢收留。如今有了安安的功德錢,我衣食無憂,如果再有佛緣的,我也就收下了。”
馬修義說:“其實,我已經跟王員外說過了,遲早是要還鄉的。如今只等他另覓一位塾師,我也算是對孩子們有個交代,就可以安心回家了。”
兩位老人不停地感謝安安的無私饋贈,使他們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華安安充滿感情地說:“如果沒有您二位老人家好心收留我,這世上早就沒有我了。是我要感謝表舅和普泰師傅的恩德才對。”
他心想,馬錶舅可以風風光光的回家了。可是,我回家的路還是那麼渺茫,充滿了不確定性。萬一回不去,我又該怎麼辦呢?
當晚,華安安又陪兩位老人下棋,在廟裡睡了一晚。第二天,兩位老人都極力挽留他。華安安心想,祝領隊隨時都會去連升客店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