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眼淚滴進去還得對準那個小洞。就算我能醞釀好情緒擠出眼淚來,這對洞流淚的情形也夠影響氣氛了。打了兩個哈欠,擠出兩滴眼淚來滴進那小洞裡,抬頭指著林非卿說:“你自己記著點數字啊,已經有兩滴了……”
獸獸不懷好意的聲音忽然在我腦中響起來:“你居然真想救她?是不是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瞪它一眼:“少以野獸之心度淑女之腹,哼!”
林非卿臉上帶著此疑惑,卻怕影響到我流眼淚,不敢說話,只是不斷地瞄著我和獸獸。
於是我善心發作,一夜沒睡,試了各種稀奇古怪地辦法來流眼淚,比如一直目視前方不眨眼,比如找店裡夥計要薄菏葉子搗碎了塗在眼眼下面,比如吃芥茉汁,比如讓林非卿講悲慘的故事給我聽,可惜她沒有講故事的天賦,我聽著聽著睡著了……
吃早飯時已經攢了三百多滴眼淚,我的眼睛有些腫了,葉問天身上的藥效已經消退,對之前自己做過的事說過的話沒有一絲印像,聽說我要用一千滴眼淚救林非卿,便建議去聽戲。說是青江城裡有個茶樓,茶樓裡有位說書先生長年說書,那位說書先生本事十分了得,死的都能說成活的,講起動人地段子來,座聽書眾人無不唏噓,年輕女子聽了更是淚流不止。
我從上輩子起就知道自己有點異常,纏綿腓惻感人肺腑的故事我看了就困,不過好歹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們三個就帶著獸獸去茶樓喝茶聽書。
正文 卷三 潑墨的天空 第九十章 指甲桃
秋日的清晨,碧空如洗,路邊人家的院子裡不時有幾枝木芙蓉越過籬笆探出頭來,花瓣粉粉嫩嫩,遠遠看去像細絹做出來的花朵。
林非卿輕聲說:“這是七殿下最喜歡的花。”
“他送過你花麼?”我看她一眼,笑嘻嘻地問她。因為我們長得太相似,為免麻煩,她頭上戴了一頂斗笠,垂下一圈薄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擋在她面前的薄紗輕輕顫動,她低聲說:“他為什麼喜歡這種花,你已經不記得了麼?”
我眨眨眼,他喜歡什麼花,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長得像花一樣美麼?摸了摸下巴,忽然看見一朵開得極豔麗碩大的木芙蓉花,腦子裡驀地閃過一道光,一些從前的記憶頓時清晰起來。
至少十年前,我曾偷了西門將軍一個小妾整整一匣子絹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做出一束絹花送給小洛做生日禮物,還誇他“人比花嬌”來著。當時小洛問過我做的是什麼花,我告訴他,這很久很久以前我家院子裡種過的木芙蓉。他一定想不到,很久很久以前究竟有多久……
路過一家院門前,門旁有一株開滿花朵的指甲桃,地上落了些花,紅豔豔的,樹下有個女孩正靜靜地坐在小板凳上,一下下搗著膝頭石臼裡的指甲桃花瓣,我順手揀了幾朵大的拿著,用花朵間那束長長地花蕊搔獸獸的癢。****它不為所動,用看白痴的眼神斜睨著我。
那女孩一抬頭,看見獸獸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林非卿問她搗花瓣做什麼,那女孩笑道:“姑娘不知道麼?這花名叫指甲桃。花汁可以染指甲。”
她懷裡掏出一小罐已經制好的花泥,又從身邊小桌上拿了一支細細地刷子,握住林非卿的手。用刷子蘸了花泥在她指甲上仔細塗好,邊塗邊說:“姑娘這雙手生得真好,染了指甲就更美了,不如買幾瓶回去慢慢用吧?繁花樓裡的姑娘們都派人來我這裡買呢,尤其是當年地妙兒姑娘……”
我們這才注意到這戶人家是賣胭脂水粉的,葉問天聽到“妙兒姑娘”四個字臉色瞬間變了變。抬腳便走。我趕緊掏出些碎銀子給那女孩,拿了幾隻小瓷罐子,拉著林非卿去追葉問天,那女孩還在後面揚聲吩咐我們塗了花泥後一天一夜不可沾水。
林非卿壓低了聲音說:“原來妙兒姑娘喜歡染指甲,指如春蔥,指甲似春花,彈起琴來一定很美,難怪夏公子喜歡……”
我白她一眼:“你想死就直說嘛。”
她輕笑一聲不再說話。
我全身上下和林非卿區別最大的部位,應該就是雙手了。剛才那女孩給她染指甲時我忽然留意到,她十指尖尖,手掌又軟又小,而我嘛……因為足療需要些手勁,我的手比她粗壯些,也沒有那麼細嫩。就算染了指甲也不會像她那麼好看。想來比起妙兒,也要差得遠了。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葉問天轉過臉來,已經神色如常,我和林非卿都心知肚明,只是一齊裝著糊塗,他指著不遠處一座二層小樓說就是那裡了。還沒走到門口就已經聽見從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