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們去對面的客棧要了兩間房,我又帶著獸獸出去買它的點心。天已經黑了,我邊逗獸獸邊往前走,沒想到客棧門外的角落裡竟然坐著個人,一腳踩在那人的腳上,我嚇了一跳。那人卻只是無精打采地抬頭看了我一眼,又垂下頭去。
這不是那個倒黴的馮公子嗎?我停下來看著他,他低著頭淡淡地說:“小生失禮,擋了姑娘地路,實在是抱歉。”
我忍不住笑了。這個人很有趣嘛,彎腰看看他。笑著說:“是我該說抱歉才是,我踩了你的腳。你為什麼坐在這裡?”
他這才又抬起頭來看著我,笑了一聲說:“出來吹吹風。”
他那破包袱還抱在懷裡,我皺了皺眉問他:“馮公子,你是不是沒有錢住店?”
聽見我叫他馮公子,他怔了怔,我忙說:“你的事情我聽說了,你不是打算在這裡坐一宿吧?”
我猜是那幾個書生只知道他沒有回家的路費,不知道他連住店的錢也沒有,只湊了路費給他,他自然也不好意思開口跟人家借錢。
他笑了笑說:“天氣不冷,將就一夜也無妨,不過掌櫃答應我,入夜客人都散了以後,我可以在一樓拼幾張桌子睡一晚。”
他說得輕鬆,我聽著卻有些心酸,想借他幾兩銀子住店吃飯,可我對於他來說不過是陌生地路人,他一定不會接受的。
買完點心回來,他還坐在那裡,一樓裡那些喝酒的人一時半會也不會散去,不知道他還要等多久。我進去找到掌櫃,讓他找間能住人房間,房錢算在我的帳上,又讓他去跟外面的馮公子說,這房間讓他白住一晚。掌櫃地連連誇我心腸好,我吩咐他不要說走了嘴,轉身回房。
才進房沒一會就有人敲門,開了門一看是掌櫃的,笑著跟我說:“姑娘,剛才我出去看了,那位馮公子已經不在外面了,想是找到了睡覺的地方,離開了。”
我前腳才進門,他怎麼就忽然有了睡覺地地方了?不會出了什麼事吧?掌櫃的也沒必要騙我,馮公子住店我掏錢,他哪有把銀子往外推的道理。
“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這鎮上平時太平嗎?”
“太平的,咱們吳興鎮可是個夜不閉戶的地方,這個姑娘只管放心。”他想了想又說:“剛才有客人問了我幾句話,耽誤了一小會,我出去找馮公子前,好像看見有個人在外面跟他說話,大概他碰到了熟人,姑娘就不必為他擔心啦。”
我點點頭關了房門,長舒了口氣,如果是碰到熟人當然最好了,看著他就像看見了某些時候的自己,雖然我離開西門府後還從來沒有窮困潦倒過………同是天涯淪落人啊……我靠著窗欞磕了會瓜子,不小心飛出幾片瓜子皮,剛好掉在進進出出的客人帽子上,還有一片粘在一個人腦門上,那人抹了一把額頭,氣得破口大罵,我趕緊離開窗戶。
一抬頭卻看見對面酒樓的一扇窗子裡閃過一個人影,我定定地望著那扇窗戶。過了很久也沒看見剛才那人影再出現,是我眼花了?看錯了?那一閃而過地人影,很像夏箜篌。
會是他嗎?他會不會一直悄悄地跟著我呢?還是我自己心裡想他,看花了眼?
不行,我得過去看看,他的身影我絕不會看錯,即使有一千個人在我面前。我也有把握一眼看到他。獸獸可以起到警犬的作用,我把它從松子糕堆裡抓出來放在肩上,推開門就往外跑。
算準了那窗戶的位置,不理會在身後一路賠著笑跟過來的夥計,一舉衝上二樓。推開那間屋子地門,裡面雖然亮著燈,卻空無一人。我走進去看著那張桌子,桌上的菜吃了一半,杯中還有半杯酒。
夥計在我身後笑著說:“姑娘若是想買些吃地做夜宵只管吩咐。小的讓人做好了給姑娘送去。”
他還認得我是白天領著車伕吃了很多螃蟹的那一位,因此格外殷勤。
我回頭問他:“剛才這間屋子裡是不是有人吃飯?是什麼樣的人?有幾個?”
那夥計眨了眨眼:“是有幾位客人,剛剛才走。姑娘上樓來的時候他們正好下樓,姑娘應該看見了呀!”
我上樓地時候好像有那麼幾個人下樓來著,不過那幾個人裡絕對沒有夏箜篌,我真的看錯了麼……
扭頭看看獸獸,它也是一臉茫然,我滿懷希望地跑過來,一下子全落了空,心裡一陣難過。讓夥計給我綁了幾隻螃蟹,晚上睡不著覺可以啃啃。
拎著螃蟹走出去,在街上站了一會,遠處有纏纏綿綿的歌聲傳來,不知是哪裡的賣唱女。唱得這麼好聽。聽她唱著“天也暮、日也暮、雲也暮,山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