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心思深不可測。無論是在當初的祁國皇宮身為晏卿,還是在南臨皇宮搖身一變成為駙馬“秦卿”,步步算計精準無誤,從未見他有一丁點行差踏錯。他與晏傾君之間有何交易導致晏傾君一人離開,她無從知曉。他與晏傾君之間有何感情致使晏傾君對他深信不疑,她也無從知曉。他現下要去何方,晏傾君又身在何方,她還是無從知曉。
但,她可以確定的是,殊言才是真正對晏傾君好的那個人。
她不會忘記初見殊言時他躺在冰制床榻上的蒼白笑臉;不會忘記殊言那間暗室裡沒有一粒塵埃、被他小心珍藏的女子畫像;更不會忘記半透明的冰牆上那用匕首一刀刀刻出的痕跡,他說畫滿那塊牆壁,就是他見妹妹的日子,還有當初殊言握著她的手,“請”她帶他闖出冰室時的表情。
她不會忘記他說,他寧願自己死,也不要她死。
所以殊言讓她小心“秦卿”,她無需多想都知道,是為了晏傾君而小心。
“傾君呢?”祁燕一手停在腰間的劍柄上,好似晏卿不答,她便隨時會拔箭刺去。
晏卿突然笑了起來,笑容明媚,黑色的眸子裡卻是深不見底的墨色,但那濃重的墨色只是在他眸中輕輕一點,便一波波滌盪開來,他無奈道:“我早就給過你眼色讓你隨我一道,自是帶你去找她。”
祁燕懷疑地看著他,正在揣測這話中的真假,聽到晏卿無奈地嘆氣道:“看你耽誤了時辰。”
隨即察覺到凜冽的殺氣由四面八方同時湧來!祁燕一個翻身,險險躲過幾支同時射向自己的長箭,再看向晏卿,也是正好躲過。
四周不知何時圍滿了貢月軍,黑亮的戰衣,儘管是在暗無星辰的夜晚,仍是發出微微光亮。數百人齊齊拉弓,將她與晏卿圍在中間。她掃了一眼晏卿,見他並未緊張,反倒露出更加歡快的輕笑。
祁燕明白,這些人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晏卿笑著站在中間,不運功不舉劍,這些人會給他們讓路不成?
正這麼想著,持弓者中突然有人倒下,接著倒下兩個,五個,十個……
剛剛還劍拔弩張準備血戰一場,突然之間遍佈呻吟,持弓準備襲擊他二人的貢月軍有一半痛苦的倒地翻滾,其餘人也亂了陣腳,不知是該繼續持弓對付敵人還是該放下弓箭看看戰友如何了。
“小狐狸等不了,先下手為強了。”晏卿摸了摸鼻子,笑容歡快。
祁燕聽不太明白,滿面疑惑。
烏雲滿布的天空,突然飛來一群夜鷹,在眾人上空盤旋鳴叫。貢月國內,甚少夜鷹。更不用說在這高山之上,突如其來的一群了。貢月軍中連中毒者都不免抬頭注視那一群夜鷹。這種夜鷹,在南臨倒是常見的,因此祁燕只是對晏卿的行為愈發不解。只見他兩指放在嘴邊,尖銳的聲響溢位,隨即夜鷹中有一隻拍打著翅膀盤旋而下,停在他手臂上。
原來是傳信之物……
祁燕見他從夜鷹的爪間取下信箋,放在眼前略掃一眼,臉上的笑容斂了斂。
“這個給殊言。”晏卿手中的信箋,一個轉手間變換了從袖間拿出的一張,扔給祁燕,“傾君應該在瀑布裡。”
祁燕準確無誤地接住,看他正眯眼看向水流聲源。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晏卿眸子裡的墨色又濃重起來,只是這次再也不曾散開,夜風吹起長髮,拂過他嘴邊的微笑。
祁燕自認為從未讀懂過他的笑容,此刻也是一樣,那一抹笑容只在眼前停留了片刻,便隨著晏卿突然身形如電般的離去而消失。
他就這麼……走了?
祁燕心中的不解如同泡沫般迅速膨脹,想到自己手中還有一張信箋,舉到眼前,微微展開,只看到四個字:君當守諾。
***
室外的劍拔弩張剛剛有所緩解,室內的氣氛卻是降到了冰點。
殊言欲拿茶杯的手突然轉了方向,兩指輕彈,茶蓋便如失了重量一般飛在空中,到了貢瑾耳邊時如生了利劍般,在他耳側留下一道血痕,隨即釘入牆壁中,牆未動,蓋未裂。
貢瑾驚得面色煞白,明明是個走路都不會的殘疾,居然……居然有如此內力……
“既然王爺不肯領情,在下也不再顧及王爺顏面。”殊言面上的表情仍是淡然,說出來的話都是不帶感情的,卻突然的聲調一冷,“叫他出來。”
貢瑾怔住,嚥了口口水,聲音都沒了底氣,“他……哪個他?這裡除了、除了本王,還會有誰?”
殊言撇開眼,看向窗外夜色,“王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