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娟秀麗的面容上,劃過了一抹極淡的訝然。
這香料一聞便知頗是名貴,便是在他們陶家未曾敗落時,她也從不曾聞過如此精雅的薰香。
到底是百年士族,身家豪富,便連普普通通的一介使女,亦能用得上這樣的香料。
心中忖度著,陶文娟行不出幾步,便又忍不住回首張望。
那使女此際已然拐去了遊廊的另一側,那一角青色的裙襬,只在轉角處一閃,便即消失,看她走的方向,卻是向著通往東院的角門而去的。
陶文娟慢慢地轉過身來,伸手撫了撫裙襬,心中卻是暗自苦笑。
不過是偶爾遇見的一個使女罷了,就算那使女略出格了些,也不是什麼大事,她這裡倒疑神疑鬼起來,委實可笑。
她鬆開眉心,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看起來,她這是被那個胡天嚇破膽了,對這些士族便也有些不大信任,總覺得人家像是隱瞞了什麼似的。
她再度拂了拂裙,似是將那淡淡的疑慮也拂了去,便又繼續前行。
接下來這一路再沒遇見什麼人,到得角門處,那秦府的牛車已經等候多時了,陶文娟賞了那僕婦兩個錢,打發她走了,便自上了車。
陶若晦賃下的院子便在荷花裡的盡處,再往前便是和惠大街,離著秦府路程不遠,不過小半盞茶的時間便到了。
陶文娟提著東西進了自家院門,迎頭便見滿枝蔥翠,卻是一架精巧的薔薇花幛,那花幛上碧葉重疊、翠華如幕,微風拂過時,那滿架綠影便隨風輕顫,似向著來人問好。葉間偶有一兩朵嬌娜的輕粉、醉顏般的酡紅,卻是“人間六月猶春色,不肯輕易下枝頭”的薔薇花了。
這院子比之上京寬敞了許多,雖只得一進,這一架花幛卻將院子隔成了前後兩段,花幛後便是內宅,有一明兩暗三間正房,東西兩廂各一間小巧的房間,而花幛前頭則只有一間略大些的房間,如今便是陶若晦的書房,偶有客來,亦是在這書房間起坐。(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使用者請到m。閱讀。)
第299章 客忽來
陶若晦此時正坐在書房裡,雖眼睛盯著書,心裡卻記掛著女兒,正自等得心焦,忽見陶文娟兩手堆得滿滿地走了進來,他連忙跨出屋門,上前接過了小竹筐,又問:“如何去了這般久?可是秦家有事?”
陶文娟先向陶案上擱下手中物事,方掏出布巾擦了擦額上的汗,笑道:“無事的,父親勿要擔心,不過是陪著太夫人閒聊了幾句而已。”
這一路雖坐在車上,到底天氣熱,她一張鵝蛋臉被暑氣蒸得微紅,越顯得眉若翠黛眸含水,極是秀麗動人。
見女兒言笑晏晏,陶若晦的神情卻未見放鬆。他將竹筐往陶案的邊上挪了挪,便自坐了下來,眉心微微皺起,滿面憂色。
陶文娟自是知曉他的心事,因並不想觸及他傷心處,故只佯作不知,手腳利落地收拾著案上的書籍文具。
“我聽說,秦家……也是才從上京回來的。”陶若晦的聲音突兀地傳了過來,語聲低沉,似是昭示著說話者情緒的低落。
陶文娟無聲一嘆,手上的動作終是緩了下來,回首看向了陶若晦。
陶若晦此時已是眉頭緊皺,眸中的憂色濃得幾乎化不開。
自己的女兒被那無賴胡天攀扯,此事終非什麼好事,那秦家自上京歸來,說不得便已聽說了這件事,也說不得便將陶文娟看低了一眼。
每思及此,陶若晦的那顆心便像刀割一般地痛。
小娘子的名聲總是要緊的,縱然他心懷壯志,卻也始終將這個獨生女兒看得比什麼都重,此時想起前事,不由便又痛悔起來。
若非他一意孤行,若是他當初不急著趕去上京,那些事情或許便不會發生。
這般想著,他眸中的憂色便化作了黯然,語聲低低地道:“這還是都怪我,我這個做阿爺的無用,卻累得……”
“父親勿要說了。”陶文娟柔聲打斷了他的話,秀麗的面龐上,一雙眼睛明亮而清澈,“父親身體不好,身為女兒自當為父解憂。且,父親白首尚有雄心,我這個黑髮人更不該氣短於胸,效那些無知婦孺了。”
娟好動人的語聲,似山間清溪婉轉流淌,而她說出來的每個字,卻是擲地有聲,隱有大志向。
陶若晦被她說得微有些愣怔,停了片刻,眼眶忽然發酸,忍不住以袖掩面。
“吾女如此,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