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幾分茫然。
坦白說,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搞不懂,他到底是在做什麼。
方才交代給蘇長齡的諸事,有一半兒都是可為可不為的,按照他原本的謀劃,這些事情其實一點不重要。
可到了最後,他卻還是把事情交代了下去。
為何如此?
桓子澄有些想不明白。
在那個極為偶爾的瞬間,他忽爾動念,於是便順口把話給說了出來。
而此時,蘇長齡已然離開,想是早已走出了四季春茶坊,而桓子澄卻又有了種要把他喚回來,重新下發指令的意願。
真是莫名其妙。
桓子澄有些自嘲地動了動唇角。
一個將發而未發的苦笑,在他的臉上飛快地消失了去。
驀地,門上傳來了一聲極輕的剝啄聲。
桓子澄面上的神情迅速散盡,冰冷的眸子裡,再無一絲表情。
“進。”他淡然語道,轉首看向了窗扇。
第679章 細雪疾
細雪被風吹起,紛紛撲上窗欞,在天光的映照下,呈現出了一種黯淡的色調,如同一大堆灰影在雪白的窗紙上來去,卻終是留不下半點痕跡。
門扇被人從外拉開,一個看上去很是憨厚的中年男子,無聲無息地跨進了屋中。
“你來了。”桓子澄轉頭看了他一眼,向他點了點頭,似是與他極熟。
那男子進屋之後,反手便將門闔攏了,隨後上前幾步躬身道:“郎君,我來遲了。”他說話的語調有些古怪,嗓音也很乾澀,就像是許久都沒說過話一般。
桓子澄的視線重又停落在了身旁的窗扇上,良久後方淡聲道:“啞叔辛苦了。”
來人正是啞奴,此時聽了桓子澄所言,他便又躬了躬身:“郎主帶著三郎君、四郎君外出赴宴,才將歸來。我一時沒脫開身,郎君恕罪。”
他本就是桓府馭夫,此前應當是趕車送桓公等人外出,因此才會來得遲了。
桓子澄聞言,轉首看了他一眼,眼底動了動,那張冰冷的臉上,便漾起了一絲溫和的神情,溫言道:“啞叔何罪之有?快些起來說話。”
啞奴這才直身而起,利落地自懷中掏出一個紙卷兒來,遞給了桓子澄,恭聲道:“白馬寺那裡的事情,已然查出了眉目。還有後續的一些事也都在裡頭了,請郎君過目。”
桓子澄接紙在手,展開瞧了兩眼,便隨手丟進了爐中。
爐火“啪”地爆響了一聲,那紙卷已然被燒著了,在火舌的舔舐之下,迅速地化為飛灰。
“如此處置,自是極好。”他淡聲說道,語罷便緩緩地在房中踱了幾步,直到行至那高几之前,凝視著瓶中的梅枝,他方又淡聲道:“沒留下什麼首尾吧?除了那個人之外,旁人皆不知此事?那邊老宅也沒驚動?”
啞奴語聲粗嘎地道:“郎君放心,青鬼做事向來極穩,那人絕不敢走漏風聲。”
說到這裡,他略略一停,復又道:“青鬼如今仍留在江陽郡,他說那人……有些古怪,他要再盯一盯。白馬寺的事情也有深挖的必要。”
桓子澄“唔”了一聲,面無表情,然而,在他的眼底深處,卻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逝。
“那就叫他盯牢此人,絕不可讓其漏出視線。”他說道,冰冷的語聲,讓房中的暖意瞬間消散。
啞奴應諾了一聲,又自袖中取出一張摺好的信箋來,雙手呈予了桓子澄:“這是墨三先生的來信。”
桓子澄面無表情地接過信,展開看了兩眼,那雙如墨掃般的眉便難得地往上一挑:“他動作倒快。”
“墨三先生本就是墨氏子弟,混進趙國還是容易的。”啞奴說道,面色頗是肅然,“只是,趙國如今似還有一個極隱秘的組織,裡頭亦有不少墨氏子弟,墨三先生傳了口信來,問要不要先潛進去探個虛實。”
“不可。”桓子澄斷然語道,語畢丟下信,面色一派冷然:“你告訴墨三,老老實實呆在柱國大將軍身邊做他的門客,並想法子勸誘其以小幅增兵之勢加派泗水駐軍,最重要的是,伺機找到那個擅機關陣的謀士。”
聽得此言,啞奴的面上便現出了些許憂色,沉吟了一會後,終是躬身道:“郎君,墨三先生認為,這個擅機關陣的謀士,定是墨氏子弟。而在趙國的墨氏子弟,基本上都在那個神秘組織中效力。墨三先生的意思是,與其在大將軍身邊那幾十門客中試探,倒不如先去從源頭處打探訊息,也許會收到奇效。”
“奇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