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唐淼遲疑了下,悄悄地靠近。
窗戶吱呀一聲被推開,凰羽出現在窗邊。
他取了金冠,黑髮隨意地披散在肩頭,望向天空的美麗面容上蒙著一層淡淡的月光。
突然的動靜令唐淼躲閃不及,手足無措地出現在凰羽眼前。
凰羽轉過頭,靜靜地凝視著她。柔美清冷的目光瞬息間將唐淼拉回了東荒月夜下的初見。
靜謐的月夜,石峰荒涼。回頭時,他露出比月亮更皎潔的臉,細眉長目,美得妖嬈。
初至仙界,她又渴又餓。他養了三年才結出了聖蘭果,卻把最後一個聖蘭果遞給了陌生的自己,“你正好在聖蘭果結實時來到這裡也算有緣,最後這枚給你吃吧!”
東荒夜寒,他脫下衣袍給自己禦寒,“你沒有靈力,有穿仙袍扛不住東荒夜寒。”
他鄭重許下承諾,“就算讓我自毀元神,凰羽也絕對不會背棄所許之諾。”
他說,他不死就會保護她。
她什麼都不懂,傻傻地被他捉弄。
“哈哈!”他放聲大笑,笑容燦爛。她追著他打,他躲閃時還不忘往嘴裡塞一截藤筋滿足地嚼著,“你不吃就算了!白痴!”
她想回報他,捧著碗接眼淚,哭得打嗝。
他兇她,“不準哭了!”揚手將碗摔在地上,罵她,“白痴!”罵完卻又抱著她,溫柔無比地吻她,“這樣哭會傷本元,傻丫頭。”
他那裡總會露出孩子心性,為了哄她會將自己用法術變出的衣裳收回去,不得她拔腿就逃。
她好不容易引出水來,卻將自己澆成了落雞。她現在都還記得,凰羽的笑聲響徹山間。
“哈哈!你說你……你居然是個能馭水的仙!”他笑得如此放肆張揚,引得鳳凰神木的樹葉稀里嘩啦地亂抖。
那些有說有笑,有淚有歡喜的日子短暫如風。她卻難以忘記。
她和他再聚在西地。相逢不相識,欲語還休。她逃跑,他認出她,找到她。
凰羽的聲音與眼神如冬日暖陽。他說:“你總是學不會駕雲逃命,將來怎麼辦?”
但是她學會駕雲了,她現在還是不知道怎麼辦。
他要她回到西虞昊身邊,他的吻冰涼,她的心卻為之沸騰。那時候,她想,只要是為了他,她沒有什麼不能忍。忍耐西虞昊的無理取鬧,忍耐他和櫻柔的含笑相對,並肩而立。
唐淼閉上眼睛,瑩瑩綠光中凰羽和櫻柔身姿曼妙,一剛一柔配合默契。
幽幽的綠色熒光從樹木中飄出,像綠色的星辰漫天閃爍。兩人身姿飄逸,面容絕美。幽暗樹木裡被萬千流熒環繞,美麗無比。
忽又置身於七彩珊瑚宮裡,沒有別人,嗅著他的草木清香,聽著他痛楚地低呼,“千絲……”
唐淼還記得那時的絕望,她望著他的背景像瀕死的野獸般咆哮,“……你當我是誰?你當我是什麼?”
他呢?恍若未聞,對櫻柔輕言細語,“公主,你可想回家了?帝尊的葉鶴已飛來詢問了三次。”
他當她是什麼?那些美好,那些歡笑,那些淚與悲,心痛與痴望,都化成他在黑幽深淵裡一句清冷的囈語,“……我拋棄她了。我為了還你的債拋棄她不管了!”
他再愛她,還是把她當成還債的禮物送出去了。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她心灰意冷。
然而他們終於又見面了,只是她再沒心思讓他回心轉意了。
唐淼深吸一口氣,堅定地告訴自己,眼下最重要的是告訴凰羽事情的真相,和他一起去救出鳳兮。
信念往往能逼出一個人的潛能,唐淼覺得自己渾身充滿力量與無畏。她有力地向前邁出了一步。站在月光下輕聲喊道:“凰羽。”
四目相對,凰羽嘴角往上翹了翹。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裙,臉瑩瑩發光,像清涼的水滴落進凰羽的心田,激起淺淺的漣漪。
似心酸又似甜蜜的感覺從他心頭一閃而過,心神又如古井般沉靜無波。凰羽細長入鬢的眉端幾不可見地蹙緊又鬆開。隔著窗戶,他低低說道:“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很久。”
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與難過被他一句話悉數從心底翻了出來。唐淼悵然地回味著凰羽的話。他等了她很久,他等了她很久……難道她沒有盼望過和在一起嗎?難道她沒有等過他回頭嗎?是,她理解他為了鳳兮作出的決定。她能明白他心裡的苦,但他唯一沒有顧及的卻是她的心。
彷彿又回到七彩珊瑚宮的廣場上,眼睜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