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在大灶上幫廚,每天也有一些報酬。這樣一來,他們就有了穩定的收入,工地上給他們分了一間簡易的牛氈房,兩個人就在一起住下來了。後來,飛機場修成了,民工都是從各地的生產隊抽調的,大部分便分散了回去。小叔和鳳鳳在城裡租了一間房,想做點事情,可是轉悠了很長時間也沒有發現適合做的。那時改革開放剛剛開始,人們的思想還沒有放開,做生意的人羞羞答答的,總覺得做生意是件很丟人的事情。小叔沒做過生意,轉來轉去也沒有合適的事情,於是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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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父親 十九(1)
冬季的時候各村搞農田基建,山山峁峁都是人,紅旗漫卷。河灘的灘地已經凍住了,必須把凍蓋揭起來才能挖土。有的地本來是不需要平整的,這樣來回折騰,把多年的肥土都埋到下面了,翻上來的黃土不長莊稼。但是運動就是運動,今年在梁家河,明年在馬家河,後年在哪裡還不知道呢!平整土地的時候周圍幾個村子的人都來了,幾百號人大會戰,場面非常壯觀。各村都有任務,完成了就可以回去。梁家河的好灘地本來就不多,這樣一折騰便更少了。父親本來不想讓他們折騰,公社就派工作組來了。工作組嚴厲批評了父親的保守思想,平整土地的總負責由薛大毛擔任。薛大毛從來沒領導過這麼多人,以前村子裡許多事情也是和父親一起商量的,這下好了,什麼事情都自己做主,薛大毛準備放開手腳大幹一番。
梁家河的人被安排在水庫的後面,那裡河流彎道較多,灘地坡度較大,工作難度也比較大。因為所有的村子都是給梁家河干活來了。所以把難做的工作留給自己也是應該的。父親與全體社員起早貪黑在工地上幹活,“起床五點半,地裡兩頓飯”。繼母跟著父親每天上工,回家後不管多累還要做飯,第二天天不亮又得下地。那時我跟姐姐放寒假了,也跟著社員們在地裡勞動,每天掙三分半工分,這也是我們最後一次參加集體勞動,第二年責任承包就全分開了。
薛大毛做了總指揮後基本不幹活,而是在各工地巡遊,指點江山,發表激情演說。大毛曾經跟隨公社幹部去過山西的大寨,在那裡學習先進的工作經驗,取得真經後回來大搞梯田建設,把梁家河的山峁變成了虎頭山。梁家河的工作曾受到公社的表彰,大毛被評為先進勞模,在縣城裡接受縣長的大紅花,照片放大後被裝進了玻璃鏡框,至今還掛在牆上。縣長便是大毛見過的最高領導人了。
父親在村裡雖然做了不少的實際工作,但是出風頭的事情一般都是讓大毛去的。大毛說海東啊,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我老了,以後的機會越來越少。父親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大毛就當仁不讓,梁家河只要牽涉榮譽方面的事情,都讓隊長出馬。
那年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河灘因為見不到太陽,又在背陰處,所以凍土特別深,每天都要撬凍蓋。凍蓋下面能鑽進人,上面厚厚的很結實,需要幾個壯勞力站在上面呼呼地幹半天才會有動靜。那天下面已經挖進去很深了,凍蓋還不下來,需要人進去繼續挖土。凍蓋懸空已經好幾米了,下面很危險,年輕人沒人敢進去,父親拿了一把钁頭就進去了。父親進去後挖了很長時間上面才有動靜,大家讓他趕快出來,父親拖著钁頭跑了出來,誰知剛到口上凍蓋就塌了,父親的一條腿被壓在下面,當時就起不來了。
父親的腿骨折了,腫得很厲害。繼母翻山越嶺從馬家河請來了接骨匠,用木板把父親的腿固定起來。父親在炕上便不能動了。但父親是個閒不住的人,躺在炕上沒事幹悶得不行,便讓人攙著來到工地上。他不放心年輕人幹活,坐在旁邊指揮他們。凍蓋傷人的事件在工地上隨時都可能發生,“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 因為每天都要鑽進去挖土,躲是躲不過去的。快過年了,不能再發生受傷的事件了,所以父親很慎重。
父親受傷讓奶奶很傷心,人年紀大了,話就多。奶奶說什麼也不讓父親下山了。孃兒倆為此弄得面紅耳赤,奶奶毫不讓步。後來還是繼母出面,奶奶才勉強同意了。繼母每天回來都要給父親換藥,換藥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父親。下山的時候她攙扶著父親,整個身子都在用勁,到了工地上的時候渾身都出汗了。繼母幹活很頗實,年輕人都願意跟她一組。繼母幹完了自己的活就過來幫助我們。姐姐身子單薄,手上沒有力氣,幹不了一會兒就累了。繼母接過她手中的鐵鍁,呼呼幾下就把車子裝滿了。月光下,一家人默默地往回走。我和繼母攙扶著父親,姐姐拿著幾個人的農具。奶奶早已等不及,站在澗畔上往下張望。半個月後,父親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