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愈發地狂放,動作的幅度越來越大,後來,他竟做起了俯臥撐,來了幾個倒立,表演了鯉魚打挺。韋葳為他鼓掌。
她說小時候練過舞蹈,有些功底。說著,她兩腿開叉,坐了下去,形成一個“一”字。
春水也想試試,可怎麼也拉不開,這真是童子功,不是一天兩天就會的。
她坐在春水的懷裡唱歌。
春水能感覺到她身體隨著音樂的節奏起伏,她的胸部伴著氣息的執行而升降。
音樂真是好東西。
與她在一起,春水內心沉睡的東西被喚醒,這種東西可以叫做青春。
做了公務員,當了點小官職,自以為有點成就,卻犧牲了許多東西,比如純真,比如青春。他三十歲還不到,就覺得心態老了,整天考慮得就是鬥爭,就是爭權奪利。得到的是什麼呢?
失去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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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韋葳又找上了春水。
春水有些不想見她。接觸多了,才發現,在她時尚年輕的外表下,藏著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和控制慾。她做事談話,以自我為中心,不太考慮別人的感受。跟她在一起,體會不到細心與照顧,只有野蠻與命令。另一方面,她心直口快,敢作敢當,青春氣息濃厚,這也讓春水欲罷不能。
關鍵是,他是官員,是管理者。而她是管理的物件。雖然他極力地想淡化她的角色,但明眼人都知道,她居心何在。
“你找我何事?”春水直截了當地問。
“一是為公事。公司領導要我與你搞好關係,所以來找你,是我的工作。二來嘛,我覺得你這人不錯,我喜歡與你在一起。”她也直截了當。
“去哪呢?今天要帶我去哪瘋呀?”春水問。
“去鄉下,人煙罕至的地方。”
“現在這種地方難找了。到處都是人。再說,你開著車子,哪能到人煙罕至的地方。”
“車能走的地方,就行車,車不能走,就步行。靠雙腿,,總能到人煙罕至的地方吧。春水局長,鄉下,你比我更熟悉,你帶路吧。”
“今天約我出來,就是為了帶你去鄉下轉轉?”
“那倒不是。等會還有節目呢。”
果然,她又想玩花樣。
“什麼節目呀?”
“到時你就知道了。”
春水想,帶她回老家吧,讓鄉親們看見,影響不好,其它的鄉村他又不熟。他對韋葳說:“我們邊走邊看吧,往城東一直前行,你不熟,我也不熟,行到哪算哪,想在哪停腳就哪停腳,這樣可以吧?”
“這主意不錯,前方是陌生未知的,就像我們的人生一樣。”
春水反駁她:“對有些人來說,活十年,活五十年,日子都是一樣的,像我們村裡的那些老農,結婚生子,守著三畝田地,過一輩子。人需要機會,才有前途,才對陌生的未來充滿希望。現在這世界,對我們這些來自農村的窮人來說,哪有機會,打工的兒子照樣打工,種田的還是種田,讀大學學費交不起,生病了住院費交不起,生了兒女養不起。”
韋葳打斷他:“我不過是有感而發,你倒認真了。人,不必活得太沉重,該輕鬆時要輕鬆,不必整日想著前途,這個費那個費了。”
春水“哼”了一下,“你當然不用想了,什麼都不愁。我們可不能不想,這是每天必須面對的問題。”
韋葳沒有說話,專注著開車。窗外,沒有一絲綠色,田間一片蕭條,枯草長滿了田壟,落葉堆滿了地頭。小河小溪都乾涸了,露出斑駁雜亂的石塊。
行了二十里,景色都是如此,根本沒有值得停留的地方。韋葳有些洩氣了,問春水,還需要往前嗎?春水說,也許風景就在不遠處,既然來了,就算是前邊依然蕭條一片,也得往前。風景都在前方和遠處,越是找風景,風景就越遠。有一句話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又行了二十里,山漸漸高了,樹林變得富有生氣,失望與焦躁的情緒淡了,最後消失了。他們發現了一個山坡,偶爾有幾棵粗大的梧桐樹點綴其間,其餘的皆被枯黃的草覆蓋了。韋葳提議停車,過去看看。
陽光下的草叢顯得溫暖,撲面而來的乾草味中夾雜著泥土的味道。春水熟悉這種味道。韋葳還沒見過這般厚實溫軟的草叢,興奮異常,一屁股坐下去,壓倒了一片,形成了一個凹形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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