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監室裡開始了一場激烈的打鬥。其它的犯人以為這是一場力量懸殊只有一種結局的打鬥,那就是這個新來的犯人的非正常死亡。
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他們已經習慣了,麻木了。生命在這裡是沒有色彩的。
有人聽到了不同人嘴裡發出的嚎叫,他們以為是得勝的嚎叫。
事實剛好相反。春水的力量再次派上了用場,不管是角力還是打鬥,以一敵三的他,根本不處下風。他的絕地反擊激發了他無窮的力量,把他們幾個摔倒在地,不能起身。
三個落敗的牢霸,並不甘心失敗。他們在看守所有保護傘,武力打不過,還可以借力打力,不怕他不臣服。
春水被兩個警察模樣的人帶走了。
當時他還有點慶幸。能脫離這種惡劣的環境,免受牢霸的騷擾,不管怎樣,都是值得慶幸的。
很快,他就收回剛才的想法了。
一個警察說,這小子搗亂,讓他吃烤羊。
另一個說,吃完全羊,再讓他金雞獨立。
柳東不知他們說什麼,要提審他還可以吃一頓?
沒等他明白過來,他被要求用雙手抱住自己的小腿,手與腿用手銬拷在了一起。然後,他們拿來一根早就準備好的木棍,從雙腿彎中間穿過去。他就像一隻即將被烤的羊。他們抬起了他,擔在兩個桌子之間。
人蜷曲成一團,手與腳很快就麻木了,失去了知覺。這兩個警察看得津津有味,後來就失去了興致,在一邊玩手機去了。
疼痛夾著屈辱,一併湧上他的心頭。當警察要求他這麼做的時候,他以為這是一個必需的程式,相當地配合。現在他明白了,這是一種懲罰。
他讓自己千萬不能失去信心,一種對於自己身體的承受力的信心。接連發生的打鬥,他已經清楚,自己身體內藏著一個小宇宙,不知什麼時候能夠爆發出來。
閉上眼,定了神,不慌亂,慢慢地,疼痛減輕了,然後沒有了。這對於一般人說是痛苦的烤全羊,對他而言,竟如閒庭信步。
兩個警察玩手機遊戲累了,過來看了看。按照常量,此時的“羊”應是哀聲連連,不斷求饒,他們就有一種得勝的快感。
虐人是他們的最大的遊戲。
他們看到了一隻快要睡去的“羊”,態度輕鬆,鎮定自若。在氣憤之餘,他們也十分吃驚,此非常人。
他們決定用另一個節目來款待他,那就是金雞獨立。
春水被放了下來,用毛巾矇住雙眼,寬膠帶將毛巾纏緊,然後又將雙腕裹上毛巾,雙手背在身後拷住。一根繩子一頭栓在雙腕之間的手銬鏈子上,另一頭穿過屋內天花板下面的暖氣管道吊起,讓雙腳剛剛點地。
雙臂忍受著脫臼般的痛苦,雙腳完全用不上力,這與上吊無異,卻比上吊更痛苦。
說實在的,如果要在這兩個節目中選一個的話,柳東會選烤全羊,這金雞獨立有一種骨骼斷裂的感覺。
它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雙眼被蒙上了,春水更容易把心念定下來。他如法炮製,安定心神,加上有強大的力量作依託,很快就調整了過來。
接二連三的苦難與折磨,春水已經從慌亂中定下神來。他知道,這個世界只有自己不趴下,就沒有可以打敗他。
他已經不是那個受人擺佈不懂人事的剛打工回來的懵懂少年了,嫂子夏蓮的開導與以身示範,水仙的體貼,都讓他開竅。
好女人是一座學校。幸運的是,他遇到了兩個好女人。
嫂子曾經說過,人遇大事有靜氣,心胸要廣,看得要遠。
現在,他就攤上大事了,又有人要整他,想滅了他。他必須挺住。他不能這樣束手就擒。不能再一味地忍受下去。
他覺得他必須做點什麼。有什麼辦法能阻止他們的陰謀呢?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用權力來整他,折磨他,想弄死他;他應當獲得權力,代表村裡人,代表一切受苦受難的弱勢的人,去與這些貪官庸官糊塗官鬥。
這樣才是辦法,不能就是自尋死路。官與官組成的關係網如同銅牆鐵壁,針插不進,水潑不進,與這樣的銅牆鐵壁抗爭,就是螳臂擋車,毫無作用。
鍾洪現在這麼猖狂,就是他擁有了權力。在二十年前,他與春水一樣,也是農家娃,臉朝黃土背朝天。
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擁有權力。
怎樣才能擁有權力呢,那就是進入他們的隊伍,從基層做起,一步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