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蛇他不陌生,講究的是眼疾手快,臂力腕力要求很高,選擇好時機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死死鉗住它的七寸,使它的頭不能動彈。但他抓過的都是些小蛇,並且毒性不大,一旦被咬,及時處理作品,服些解藥,問題不大。現在他面對的是毒蛇之王眼鏡蛇,身軀龐大,距離很近,空間狹小,沒有退路,還有她們母子仨需要保護,他很難做到全神貫注。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嫂子讓他移開,她站了出來。春水豈肯答應,死死地把她擋在身後。
她說:“讓我來。”聲音堅定有力,不容人有拒絕的餘地。她的話有一種魔力,春水移開了身位。
只見她盤腿而坐,雙手合十,雙眼微閉,嘴裡在默唸什麼。
眼鏡蛇還是抬著頭,吐著毒信,一動不動地盯著她,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她的處之泰若鎮靜安詳具有強大的氣場,小小的洞穴內,緊張不安正在一點一滴的消失。
這不僅是人,還包括蛇。
它剛從地底的沉睡中醒來,看到了四個陌生的闖入者,正準備進行防禦性的攻擊。這時候,它似乎受到了某種召喚。
這種召喚讓它放棄了防禦與攻擊,而是臣服與順從。
嫂子正是這種召喚的發出者。她信佛多年,深知眾生平等。世間萬物,芸芸眾生,莫不在輪迴轉化。面對的一條豬,可能它的前世就是人;而此生的人可能下一世就是蛇。
是的,如果從深邃的時空中去理解萬物,那麼就會平等地對待萬物。
當平等地對待萬物,仁慈地疼愛它們,它們同樣會平等仁愛地對待人。
當然,嫂子對蛇發現的召喚,不僅僅是心生平等慈愛。要想馴服它,還需要另外的力量。
那就是咒語。
咒語是不可理解難以思量的。一句話,不是靠智商可以解決的。
它需要的信心與慧根。
嫂子在一個僧人的指點下修習密宗的咒語的。她一直沒有用過,只是一種修習的方式,可以讓人寧靜。
無論什麼樣的修行,內心的寧靜平和才是最重要的,附帶會有一些所謂的特異功能,這不值得炫耀,更不可對人言。
一個人經常對別人說自己有特異功能的,那他的功夫一定不到家。
在危險之際,她需要這些咒語的來保護孩子,保護自己與春水。
她沒有檢驗過這有用沒用。但她不去想這些。她想到的,是讓孩子不害怕,讓春水不緊張。
就算死,也要在從容中死去。
無所畏懼才有無窮大的力量。
眼鏡蛇不再吐著血紅的毒信,不再充滿著敵意,不再隨時發動攻擊。
它低下了頭,把自己繞成一圈地放在地上。
春水驚奇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好像第一次認識嫂子似的。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聽話的蛇,淡淡地一笑。
春水有許多話想問,卻不知如何從哪問起。他想知道得太多了。她是怎麼做到的。
蛇喜歡蝸居在墓穴。春水小時候經常看到蛇在墳堆墓間爬行,鑽進鑽出。這時候,大人總會告訴他,不許打它們,甚至不許驚了它們。
他們說,墓穴裡的蛇,是死去魂靈的化身。
今天他所看到的,也許應難了大人所說的話。要不然,它怎麼會聽懂嫂子所說的話呢?
洞穴內的危險解除了,洞外的威脅仍然存在。
聽聲音,他們已經找到了那個大洞。如果他們沒有發現要找的人,一定不會罷休,繼續搜尋的。
四個人,一條蛇,一動不動地呆在穴裡。
春水期盼著搜山的隊伍早點離開,他們也能早些離開洞穴了,畢竟與一條毒蛇呆在一起,令人膽寒。
孩子們也嚇傻了,這會一言不發。
嫂子還在唸咒,控制著蛇的意念。一旦它蛇性大發,必是一場災難。
突然,春水聽到了凌亂的腳步聲。他具有敏銳的聽覺,搜尋的隊伍正向這裡靠近。
從聲音判斷,他們一字排開,手拿柴刀木棍,進行著地毯式的搜查。林子很密,他們行進非常困難。
春水看著嫂子。她面無表情,微閉雙眼。
聲音越來越近。春水不知道墓穴的偽裝能不能騙過他們的眼睛。
現在能做的,只能是安靜地守候。
過了一會,孩子都能聽到腳步聲了。
春水害怕的不是縣裡來的兵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