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元就笑,說:“汪主任和滿總都是我仰慕的,這個機會還是要給我呀,局長。”春水就給蘇易元斟了酒,也給滿維成和章依娜斟了,說:“這樣吧,人多力量大,我們把這瓶分了,不再加酒了,總量控制。汪主任和滿老闆以為如何?”汪遠輝估量了一下,一瓶酒四個人分,料也不會醉到哪兒去,這才答應了,說:“行行,聽春水局長的,但是,趁現在還不太醉,我先要把工作完成了,不然等下就誤了事啦。”春水笑笑,把杯子放下來,說:“行行,請指示。”
汪遠輝說:“江書記對你們的文化體制改革,尤其是文化產業建設非常關心,要我轉告春水局長,請你們趕快把方案完善一下,江書記要親自審閱的。”
春水暗笑,心想江書記真是個聰明人,不顯山不露水地就催起來了。嘴上卻說:“感謝江書記關心,我們正在組織力量進行論證和撰寫,不久就可以出來草稿了。隔天我親自去向江書記彙報。”
吃飽飯後,大家把汪遠輝和滿維成送走,章依娜說:“這個滿老闆,好像是江書記的什麼親戚,這幾年做房地產,做大了,在艾城很有名呢。”春水只當沒聽見,心裡卻在想,看來,這滿維成和汪遠輝一起來,只怕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是什麼不速之客呢。想著,卻說:“今天我是有些醉了,老吳的酒量大一些,估計沒事。怎麼樣,想不想渾水摸魚?”衛紅立即響應,說:“老吳,今天報仇的機會來了,局長和蘇易元酒沒少喝,肯定醉得餅條萬都認不出了,機會難得。”
章依娜就笑,說:“我是逢賭必輸。”
春水笑著說:“老吳你其實手氣不賴,技術也不差,輸在心態上。”
章依娜承認,說:“局長說得對,我性子急,天生不是打牌的料,只能當扶貧工作隊長。”又說:“今天不搞了吧,酒喝到這個程度,也見不出水平來。”於是大家才散了。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春水估摸著江書記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了,才打了江書記的電話,說:“江書記您好,我是春水,文化體制改革方案我們研究了幾次,基本上形成一個草案了,想向您彙報一下。”江書記的口氣就有些僵硬,說:“春水局長,這些事你們研究就行了,我這個老頭子也提不了什麼意見。”春水暗笑,嘴上卻說:“您對文化體制改革研究很深,我們之所以這麼久才向您彙報,是要把方案做得更細緻一些,以免在您面前露了怯的。您在辦公室還是在家裡?我來您家裡彙報吧,我還沒有到過您家裡呢。”
江書記的口氣才緩和下來,說:“春水局長,現在不方便,過一個小時後你再來吧,這裡還有些人在纏著呢。”春水就笑,看來分管組織人事和意識形態的副書記,在哪兒都是熱門人物,於是說:“好的,我一小時後準時到。”放下電話,春水就收拾了一下,把平時下屬送的幾條軟中華煙也一起包上,連著那件裘皮服裝用一個黑色袋子裝了。夏蓮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他忙碌的樣子,不由得笑著問:“又要去拜菩薩了?”春水苦笑說:“沒辦法,工作上需要領導支援,不拜拜碼頭是不成的。”
夏蓮說:“現在的體制,廟多菩薩亂,我看你能拜幾個。”春水說:“見廟就進,見佛就拜唄,反正禮多人不怪。”夏蓮就笑,說:“早點回來。”
春水開著車到了江書記的家,江書記的家住在市交通局宿舍樓的三樓。春水把車停在離江書記家較遠的地方,熄了火和車燈,就坐在車上靜靜地等著。江書記家的窗戶亮著燈,顯然是有人在家裡,春水等著的時候,就見有幾撥人大包小包提著去了江書記家,還有人在樓下游神一樣地遊蕩著,不停地朝江書記家的視窗張望。春水就想象,通往江書記家的樓梯上,轉角口,一定也有人在徘徊,只盼著別人早點出來,以便自己進去。這還真有一點門庭若市的味道了。中國幾千年歷史,始終還沒有脫離人治,一些人的權力太大,成為人人都得求的活佛,也就難免有鑽營的勾當了。
春水一直在車上等著,直到深夜十二點鐘,找江書記的人才全部走了。為了證實一下,春水就在車上給江書記打了一個電話,說:“江書記,我已經來了,馬上就可以到,您那裡方便不?”江書記笑著回答說:“找我的人太多了,現在都走了,你來吧。”
春水又在車上捱了一會兒,才下了車,提著東西上了樓梯。上樓的時候,心裡不由得就有些跳得急了,春水不由得就對那些慣於走領導家裡的人佩服起來,心想這也是要一點勇氣的呢,當年自己公安局長的時候,對來自己家送禮的人不太客氣,確實欠了一些換位思考了。
按了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