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雖然沒有在佛面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但這一刻心卻離得很近了。俗話說,男女之間最怕動了眼裡火。男人也好,女人也罷,一旦心裡相中了對方動了慾火,這火一定如火種一般越燒越旺,一直燒到兩把火匯聚後變成一旺水為止。
這些春宮畫描得極是工整,一定是出自丹青妙手。雖說現代科學技術發達了,照相機出照片,攝像機出影片,拍得真實,但這些畫看別有一種照片影片所沒有的韻味,其中的挑逗與刺激不可言傳。
春水在男女之事上說起來也是經驗豐富了,但看到這些詳盡的春宮畫,竟覺得自己算是個小學生,裡面的好些場景與動作沒有經歷過。他想問問身邊的章依娜她的感受。但這話實在說不出口。男女之間這方面想做純技術的交流是非常困難的。性與情,都是交結在一起的,稱為性情。
在這麼一個特別的空間裡遭遇著這麼特別的事,感覺同樣是特別的。欲說還休,此情難了,兩人的目光對視了一下又忽地逃離了。雖說只有兩個人在場,但他們覺得還有一雙眼睛注視著他們,那就是這位和尚。
在佛教裡,得道的高僧成了佛以後,就不用六道輪迴了,他可以借用另一具肉胎,不斷地得到重生。或許這位高僧已經成為了現代人中的一份子了。
兩人覺得差不多了,就從塔內步了出來。對於裡面的舍利與書,兩人都心照不宣,不可亂動。今日突然地闖入,就已經是造次冒犯了。
春水記憶力過人,對於書中的圖畫差不多掃描進腦裡了。記憶這東西,與內容有關係。如果它是你感興趣的,記起來會容易許多。
他們從塔出鑽出來時,石門自動地在他們身後徐徐地合上了。章依娜用力地推了推,紋絲不動,她問春水是怎麼開啟它的,春水做高深莫測狀,說這是天機,不可說。
她推了他一把,說去你的天機。從塔裡出來後,她不自覺地表現出一種親暱狀。
春水抬頭一望,發現前面不遠處的崖邊,有一個和尚正在那裡打坐參禪,他雙目微閉,一動不動,似入定多時。
他知道和尚打坐打擾不得,正想拉著章依娜的手離和尚遠些,忽然耳邊傳來幾句話:“終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破嶺頭雲;歸來偶把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他看看四周,並沒有人,除了那個打坐的和尚。這話一定是從和尚的嘴裡說出的。什麼意思呀?這是衝他說的話嗎?
章依娜問他和尚說了啥,他說不清楚,不過這話挺有意思的,回去慢慢琢磨。她又說這和尚不會就是慧二吧?這麼一說讓他毛骨悚然。
他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拉著章依娜的手往廟的大殿走。路上遇到一個年青的僧人,問他後面山上的塔是哪個和尚的。他說是古代的一位主持,道行很深,修的是狂禪。春水又問可以進入塔裡不,他說此塔修造得堅固無比,還沒有人進去過。文革時破四舊,寺廟裡的其它塔都被破壞了,只有這塔安然無損,甚至抵禦住炸藥的轟炸。
年青僧人這麼一說,更讓春水覺得奇怪了。今日的遭遇確實奇特,如同夢裡一般。和這女人一起,奇遇就會接踵而至。
這也是章依娜的感覺。她說這廟已經來過無數次了,這次與春水前來,就發生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
春水想問問她以前都是與誰前來的,但話到嘴邊又放下了,管她與誰來呢,重要的是現在與他在一起。莫問以前,不也問未來,只關注現在。
轉到廟前的廣場時,又遇到慧二。他看上去很忙,招呼這個招待那個的。一問,原來他是負責寺廟的基建的,與一些包工頭打交道。春水就很納悶,這樣的僧人哪有時間修行,與社會上的那些小官僚有何區別?他說他道行很深,佛法很靈,或是唬人的玩藝。
出了山門,春水看了看時間,下午三點。他依依不捨,如果有她在身邊,就算在這清靜之地住下來,他也是願意的。問題是,他與她在這裡住下來,這清靜之地就不清靜了。
他問她:“現在回去?”
“時候不早了。”她說。
“晚上我請你吃飯吧。”春水說。
“不用,我老公晚上會回來。”她隨口一說。
春水這才意識到她是已婚女人,臉上的笑容沒有了,頓時變得沉默。她意識到剛才的話讓他不快了,想說些什麼彌補,但這是事實,不能逃避。
兩人默默地走出山門,騎上山地車,一路向下。下山輕鬆多了,不用多踩,車子就飛快地奔跑著。但春水心情卻不輕鬆。今天的出行很快樂,但短暫易逝,不知以後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