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子!你在幹嗎?”海神廟內擁擠的人群中一位頭髮斑白精神矍鑠的老人突然一聲大喝。
當地風俗,孩子出生後起個賤名賴名,這樣方能平安長大不會夭折,所以村子裡叫小狗子、小賴子的孩子很多。
而那個被喚做小狗子的孩子後背一僵,顯然嚇了一跳,但他並不回頭,只是拼命嚥著嘴裡的東西。
“小兔崽子,那是給海神爺的貢品,你也敢偷吃!”老人一巴掌重重打在小狗子的後腦勺上。
此時小狗子已經囫圇吞掉了嘴裡的乾果,訕笑著回過頭,撓撓頭道,“嘿嘿,爺爺,我餓了。”
“餓!餓!餓!早上出門的時候不是吃過早飯了麼?你怎麼總是餓?”老人有些光火,“難不成是餓死鬼投胎麼?”
小狗子憨憨地一笑不以為意,隨即問道,“爺爺,你說到底是海神爺的本領大還是潛龍島上的楚仙人本領大啊?”
“你胡說什麼?不許冒犯神明!”老人趕緊雙手合十朝著海神像的方向拜了拜,嘴裡不停唸叨著,“小孩子不懂事胡說八道,海神爺您千萬莫見怪……”
“你說今天潛龍島上的楚仙人會出來降惡龍麼?唉,要是能去潛龍島看一眼楚仙人該多好啊!”小狗子依然自顧自地嘀咕著。
“去潛龍島?潛龍島是你能去的地方麼!”老人沒好氣地罵道,“傻小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是‘楚賢人’!不是‘楚仙人’!真是沒記性!”
“他能夠騰雲駕霧,又能夠降龍伏虎,可不就是仙人麼!”一提到自己仰慕的偶像,小狗子憨厚黝黑的小臉上浮現出激動的潮紅。
“我說是賢人便是賢人!騰雲駕霧、降龍伏虎也還是賢人!”老人固執道。
“那為何人人都說是‘仙人’,只你一人說是‘賢人’?”小狗子頗不服氣。
“那都是一些無知婦孺,見識短淺,口口相傳,便把‘賢人’誤傳成了‘仙人’。”老人冷哼道。
原本老人教訓自家孫兒旁人是不好插嘴的,但是老人剛剛那句“無知婦孺、見識短淺”卻讓身邊眾人聽得刺耳了,有個青年男子忍不住出言相譏,“我們都是無知婦孺、我們都見識短淺,就只有您是見識廣博的麼?”
老人怒道,“那是自然!我老人家活到這把年紀了,自然是有些見識的。”
“那您不妨說來聽聽,讓我們這些晚輩也長長見識。若是長不了見識也無妨,只當是我們跟您老人家學學如何吹牛了。”青年男子諷刺道。
老人怒極反笑,“好吧,我便說來與你聽聽也無妨。”
青年一臉不屑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老人放下肩上的扁擔,旁若無人地席地而坐,“相傳幾百年前有一個修行之人名叫任立天,他天資聰穎,潛心向道,一心想拜得明師,投身玄門。可當時玄門的幾個所謂名門大派,要麼趨炎附勢只重門第,要麼只傳子侄不傳外姓。所以任立天四處碰壁,沒有一個門派肯收他入門。不過此人生性灑脫,雖遇挫折卻並不氣餒,沒人肯收他,他便自己修行,他全然不知修行的法門,只能遊歷大江南北、尋訪名山大川,吸天地之靈氣,汲日月之精華,這樣進境雖慢,但聊勝於無。有一日,任立天遊歷到一處不知名的大山,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本奇書,名曰《玄天經》,此書不知是何人所著,亦不知如何會出現在深山之中,只是見書中詳細記載了九種玄門術法。”
老人聲音洪亮,口齒清晰,加之所講的內容引人入勝,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裡三層外三層地把老人團團圍在中央。
人群之中有人忍不住插嘴道,“這位任立天莫非就是當今天下玄門第一大派玄天宗的開宗祖師?”
“不錯!”老人點點頭,繼續說道,“任立天於玄門修行一道上本就有慧根,一直以來只是苦於無人指點,遂不得其門而入。而得了《玄天經》後,他也只當是本廢棄無用之書,所以才會被人遺棄荒野。他想自己不被名門大派接納,也算是個被遺棄之人。被遺棄之人修習被遺棄之書,也算天意吧,於是開始依法修習。十年之後,他自覺修為已有小成,便出山歷練。哪成想他這山中‘小成’在外面的世界上早已算是‘大成’了,原本他所仰慕的那些名門大派的玄門弟子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擊,他驚詫之餘方才知道那本《玄天經》實乃是玄門聖經。”
“那他豈不是可以縱橫天下,將那些狗眼看人低的門派打個落花流水了?”有人一臉神往地問道。
老人哂笑道,“若是那位任立天也如你這般心胸狹窄,那他也便成不了一代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