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後背發涼，毛骨損然。

“明薇啊。”蘇李氏緩緩開口：“你說說，我與你大姐，待你如何？”

如何？

說實話，剛剛來的時候，瞧著這個手腳流膿，面黃肌瘦的小姑娘，她差點以為是一個被虐待的下人。從來沒想到，堂堂相爺府上的嫡出女兒，居然過的還不如街頭巷尾的乞丐。

後來，若不是她寸寸小心，步步為營，如今在享到了小姐應該的待遇。若不然，恐怕還是縮在那個小院落，生死未卜。即便是真的死了，只怕都沒人知道。

“祖母待明薇，恩重如山，大姐待明薇，體貼備至。”

“這便好。”蘇李氏露出一個微笑，一雙渾濁的老眼卻死死的盯著蘇明薇臉上：“如今你大姐有難，身為妹妹，你幫，還是不幫？”

蘇明薇跪了下去：“明薇人微言輕，若能盡綿薄之力，願意解祖母燃眉之急。”

“好孩。”蘇李氏伸出手，將她扶了起來，一雙老眼泛著精銳的光芒，摸著她的手，笑道：“從第一眼見你，我便知道你是個孝順孩，難得啊！可惜啊！”

難得這麼一個好苗，跟蘇明華是一脈相承，卻比其更成大器。可惜啊，命運多舛，如今，不得不拱手讓給別人，真是大材小用了。

蘇明薇的心一陣陣發冷，雖然蘇李氏並未明說，可是不難聯想，以她的老謀深算，使出的雷霆手段定是讓她不得翻身的。

見她低著頭，十分乖巧，蘇李氏心裡也是難以割捨。雖然保住了蘇明華，可是卻將蘇明薇折了進去，這麼算下來，裡外裡的，還是虧了。

這麼一副乖巧的性，出挑的模樣，加上還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若是跟著明華，將來定會成為她的得力助手。今後，上哪去找這樣的人呢？

罷罷罷，眼下，卻是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轉眼，你也已經十四了，尋常人家，這個年紀的姑娘，也該是義親的時候了。”蘇李氏嘆了口氣：“咱們家裡，你父親整日為朝堂之上忙碌，母親又重病臥榻。我也是老糊塗了，竟然忘記了，從前你母親，為你定過一門親事。”

蘇明華的心一個咯噔，她在蘇李氏身邊伺候久了，隱約的知道她接下來會說的話，心裡不由的揪成一團，幾乎絕望的看著蘇李氏。

那位德高望重的祖母，依舊的是慈愛可親，只是這次的笑，在她眼中，卻是變得猙獰，扭曲起來：

“說起來，你母親還在閨中的時候，同她那位二嫂，關係是真好。”蘇李氏眯起眼睛，陷入回憶中：“遵義府的人都羨慕啊，沒見過小姑跟嫂關係這麼親密的，便是你二舅，都時長吃你母親的醋呢。”

“你母親嫁來沒多久，便聽說那邊生了個男孩，你母親心生歡喜，說將來若是得了千金，定要結為兒女親家的。”

蘇李氏摸著蘇明薇的髮絲，憐愛道：“如今你也大了，這件事，我想著，晚上待你父親回來，我便告訴他。大家一同用膳，你也好好好瞧瞧這位表兄。哦，日後，便是你的夫君了。”

蘇李氏的話還在繼續，什麼二舅是個宅心仁厚的人，他的兒定是良配。譬如她性情乖巧，定討婆母喜歡。

“不！”蘇明華陡然爬向蘇李氏的腳下，抱著她的腿，淚流滿滿，聲聲淚下：“祖母，母親當年定親，並未言明是誰？若論起來，我身為長姐，況且與表兄。。”

“你給我閉嘴！”

蘇李氏怒不可遏，指著她的手也顫抖起來：“都是你這個糊塗東西，現在難為你妹妹是個識大體，顧全大局，你不好好謝謝她，還想生什麼亂出來？”

蘇明華依舊是哭，不斷的搖著頭。

見她不識抬舉，蘇李氏也徹底的怒了：“我告訴你！趁早將你那些心思都收起來，我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

說罷，又看著蘇明薇，意味深長道：“若你真心替祖母解憂，日後，我自然不會虧待你。若讓我知道，當面一套，後背又是一套。哼哼，那就別怪我，不顧及祖孫情分了！”

說罷，站起身來：“我今日不舒服，你們都下去吧。順便，好好想想我的話。”

語畢，便有也不回的向屋內走去。

見蘇李氏進屋，蘇明薇上前，欲扶起蘇明華，卻被她拍落：“你真是好糊塗啊！”

蘇明華見蘇明薇垂著頭，又想起她剛剛說的話，氣不打一處來：“若是剛剛你一口咬死了不嫁，誰還能逼你不成？只要拖到舅母那邊的媒人過來，自然有解決的法，可是如今，你卻一口的應承下來，卻叫我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