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薇是在一陣刺骨的寒冷中幽幽醒過來的。
她只感覺胸中好像有一團火在燒一般,呼吸之間又有無數跟尖銳的針尖在內翻滾,碾過她的五臟六腑。這種痛楚讓她忍不住的抓緊了手中一個軟軟的東西。
卻忽然聽到耳邊一陣驚喜:“小姐,小姐您醒了嗎?”
那聲音十分輕柔,卻含著幾分關切,李明薇心中留過幾分苦澀。實在想不出在成郡王府裡還有誰能對她這個過氣的侍妾如此。就算有,也多半是做戲吧。
她想不到為何自己能留下一條性命,明明許熠是對準了她的心口狠狠刺下那一劍。難不成他又臨時起意,命人救了自己?若真是如此,還不知今後的日該有多難熬。
李明薇緩緩睜開眼,忽如其來的亮光讓她有些不適應,眼中乾澀,反射性的又閉上了眼睛。為保護眼睛,下意識的分泌出了一些淚水出來。
不料此舉在夏暮眼中卻變成了另一重意思,她稚嫩的小臉上閃過一絲驚慌與不忍,勸道:“小姐又是何苦來哉。誰不知小姐雖是庶出卻是老爺心尖上的人物,便是現在的夫人與大小姐見了曹姨娘與小姐也是退避舍。偏偏小姐要去惹她。況且此事連老爺也說了,是小姐失足落水。小姐就別再多想了。”
小姐?庶出?落水?
一席話說的李明薇疑慮重重,行為總是比大腦反應更快。她掙扎著睜開眼睛,卻看見一個莫名的面孔引入眼簾。
銀盤般的小臉上秋水剪瞳,粉撲撲的臉蛋看似十分憨厚。從簡單的發樣與衣服的樣式來看,應該是侍女。不過瞧著衣服的用料,應該是大戶之家。
問題是,她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陌生的女。
李明薇的第一反應就是,看來,這又是許熠從哪裡找來的花娘。
她轉過頭,不料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也是難完成,頭部的扭動牽動了脖,連帶的肩頸一陣劇痛。
夏暮趕緊跑上前來,從床後拿過一個靠墊,將李明薇扶了起來,替她墊在身後後面,待她半躺後,口中還不住的嘮叨:“小姐莫要亂動,您落水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岩石上。我好容易才從郎中那討了藥,要是亂動以後留了疤,可怎麼是好。”
她的話讓李明薇的眉頭緊蹙,眼角一抬,正欲開口,卻被眼前嚇了一跳。
這位小姐看樣應該是愛美的,不然不會再這黃花梨木鏤空雕刻的大床之上鑲嵌著一面明晃晃的鏡。是以,李明薇才能清楚的看見,銅鏡中的那一張臉。
不同於李明薇的圓潤鵝蛋臉。鏡中之人烏髮壓鬢,愈顯巴掌小臉蒼白。一雙濃眉下的鳳眼微微斜挑,十分嫵媚,卻透著一絲桀驁。瑤鼻之下紅唇親啟,貝齒緊扣。尖尖下巴我見猶憐,十分可人。
隨著李明薇的驚訝,鏡中之人也露出了一副驚恐的樣。
李明薇佯裝冷靜,儘管被褥之下,她的手已經抖的不成樣。她緊緊抓住了褥,面上卻還撐出一副旁若無人的樣:“我睡了幾天了?”
“小姐都昏迷兩天了。“小丫鬟的眼淚像端了線的珠一般,見李明薇要起身便趕緊上前攙扶,又從臥榻邊取來一個靠墊,待李明薇靠在墊上後,這才開口:“小姐這兩日滴水未進,這會兒醒了卻也不可一下進的多。我去小廚房給您熬些米粥來,好歹先吃兩口。慢慢養著,五天也就能下床了。”
“嗯。”李明薇點點頭,想了想,又叫住剛要出門的夏暮:“加些肉糜,熬的爛些。”
帶夏暮出門後,李明薇才發現後背處沁涼一片,傷口處還有些火辣辣的癢。
她不明白為何醒來之後變成了這副樣,是上天的憐憫,還是什麼她都不想去想了。比起腦中的混亂。一股由心底滋生的仇恨反而慢慢瀰漫開來。她想起自己被踐踏的真心,想起早夭的兒。手下的床單再一次被攥成一團。
她要儘快的好起來,眼下陌生的環境和一張陌生的臉雖然讓她驚心與不安。可是跟死而復生比起來,這又算的了什麼,或許,這是上蒼給她另一個契機也不一定。
景恆十年,城郡王府中一個名為李明薇的妾氏病逝,而丞相府中的長房四小姐蘇明薇卻逐漸走入了人們的視野。
夏暮覺得自打四小姐落水之後,簡直是性情大變,比如昨日小姐故意派人送來請柬給她,為的是激怒她好再奚落幾句。夏暮真是又替自家小姐叫屈,同時又害怕自家小姐像往年一樣上了小姐的當。沒想到蘇明薇卻是輕描淡寫的收下了請柬,還讓她打賞了送信的一朵宮花。
“小姐。”夏暮捧著衣服,看著蘇明薇的背影,頗為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