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徒無豔沒理她的話,緊掐著她下顎,臉色一凜問道:“你愛吃茶點?”
“愛極了。從小便是什麼澄粉水團、梨條蜜餞、果子饅頭,全都愛吃得緊,跟小孩子沒什麼兩樣。”吳嬤嬤笑著接了話。
“我現下不愛吃了嘛。”段雲羅側身捧起熱茶,小啜了一口。
“因為我?”他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心頭一緊。
“你又不能吃,我一人吃了也無趣啊。”段雲羅將裝著藥草茶之陶杯送到他唇邊,催著他多喝幾口。
“你無須因為我身子,而剝奪你喜歡之事物。”他盯著她,煩悶地說道。
“我只是想如此做而已,哪算得上是什麼剝奪呢?”
“我說攝……公子啊!咱們小姐對你啊,可真是沒話好說了。”吳嬤嬤掩著嘴,看著兩人相依偎模樣,忍不住掩著嘴笑著。“您還不快快挑個好時日,把咱們小姐迎進門!”
司徒無豔沒接話,靜靜地呷了幾口茶。
“嬤嬤,我待他哪有他待我好呢?當今天下大勢稍定,都是他一人為我而做之功德呢!”
段雲羅見他沒回應,笑著回了吳嬤嬤這句話,免得場面不自在後,她便假意興致勃勃地掀起簾子,望著客棧一樓之人來人往。
她終究是無豔的人,不論他日後娶她與否,她的心總不會改變。現下日子已經夠讓她滿足了,她自然不再奢求什麼。
司徒無豔望著她纖細背影,玉容卻是毫無表情。
他知道自己心裡其實是存著幾分蓄意,存心要讓日子就這麼下去的。
娶了她,他自然能安心地告知天下——她段雲羅是他無豔之人。
但他身子如此孱弱,若成親不到數年,便使她成了寡婦。倒不如現下便讓她繼續當個未曾婚嫁之女帝。至少無須為他服喪,日後若想再嫁,也少了一層忌諱。
一忖及此,司徒無豔胸口不禁一陣悶窒,他驀地拿起山泉水一飲而盡,整個手臂止不住地顫抖著。
“公……小姐……您聽聽下頭的人,似乎正在誇讚你們呢!”吳嬤嬤耳尖,眉飛色舞地便報起訊來。
“咱們這女皇帝啊,天生就是菩薩好心腸來降世的。”
“我說那攝政王才真是天上仙人轉世哪!若不是他迎回了長公主,咱百姓哪有這麼好福氣。”
“不是說長公主與攝政王即日便要成親了嗎?”
“當真嗎?那可真是天下之福啊!”
聽見百姓們討論著她與無豔婚事,段雲羅也不多接話,只是在唇邊漾出一抹淡淡笑意。看到百姓們而今全都能好好地過日子,她便比得到什麼皇位都還開心了。
即便她對於無豔至今未提過婚事一舉,總也有些納悶。不過,既然都過著夫妻生活了,她總歸是不怕無豔變心。況且,人心若真要變,百人大軍也擋不住啊。
她只求安著自己這顆心在他身上,也盼著他身子好些,心情再開朗些,她心願便已足矣。
段雲羅回頭望著他,見他又在擰眉。
“想出去外頭走走嗎?”段雲羅伸手撥他眉心,柔聲問道。
“噓。”司徒無豔做了個噤聲動作,這時反倒側耳專心聆聽了起來。他是不是聽見了“左王爺”三個字?
“……沒錯,善惡到頭終有報,老天爺是不會錯待人的……”客棧裡頭突然有人大發議論了起來。“方才朱大哥所說的外頭那名老乞丐,確實是當年京城裡赫赫有名,一連兩位皇帝都封為重臣的左王爺啊……這左王爺當年可風光了……”
果真是左王爺!
司徒無豔聞言,身子倏地一僵,不自覺地緊握住段雲羅的手。
段雲羅此時也聽見了下頭人說的話,她安撫地輕拍著他手背,讓他知道有她在身邊,他什麼也不用擔心。
“……想左王爺,當年強逼天下美男子為寵姬,半年前宅裡寵姬爭風吃醋,一把火燒了全家,火灼了他眼,成了個老瞎子。王府裡頭人一見出了大事,大夥奪錢的奪錢,逃走的逃走,根本沒人理會左王爺死活,他竟成了老瘋子一個……”
“一世富貴又有何益?老了能安享晚年,才是大福報啊!”
後來的人又說了什麼,司徒無豔其實也沒聽得真切,他只知道左王爺而今垮了,病弱殘倒在路旁,大快人心了!
“我們走。”司徒無豔霍然起身,拿過垂肩大帽遞到段雲羅乎裡。
“去哪?”段雲羅心裡一慌,為他綁著帽間頸帶時,細細瞧了他一會兒——他凜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