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對夫人的言聽計從,我一開始的確以為你已經是夫人的人了。”
“呵,可有一點你不知道,那日馬車遇險,夫人這種視祁府名聲高於一切的人,又怎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一個丫頭屬意,在京城百姓面前丟人呢?”
“更重要的是……一個貧困農戶出來的姑娘,且不說通曉醫術之事,單是那****拿出來的藥囊,裡面有味藥材,就絕不是一個尋常農家買得起,尋得到的,更何況,往日裡膽量最小最易驚恐的女孩子,馬車出事的瞬間,卻能將自己穩定和隱忍的如此之好,不出半分驚叫,雖然你做出害怕的樣子,可一個人骨子裡對自我保護的那份能力,有意無意間,終究會暴露出來,很難藏住。”
說到這裡,賀蘭的心思反而沒有方才的緊張,被拆穿的無奈夾雜著嘆息,她自小跟著那邊的人,能力雖不是一等一,卻也並不是這般容易暴露和被人發現的人,只能說面前的女子,遠比自己想象中的厲害得多,也敏銳和心細的多,賀蘭倒不知自己是欽佩還是敵視了。
寶七緩緩道出自己的分析,說到最後頓了一頓,終於轉頭看向賀蘭,自信而平和的開口道,“我想夫人,一定沒有發現你的身份。”
賀蘭聽罷一怔,低垂的頭慢慢抬起,怯弱的目光早已褪下,替換的是一種苦澀、無奈甚至更深的平靜,夾雜著與瘦弱的身體不符的光澤與氣場,對視這寶七自嘲一般扯弄一下唇角,清脆的聲色如同她的眼眸,透出一股沉穩,卻帶著全然被看穿的可笑,“呵……少夫人聰慧過人,敏銳機警,賀蘭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不過說到尋常農戶,呵呵,少夫人這般氣度與心思,難道不比賀蘭更不像麼?”
賀蘭最後這句話,更像是最後的分析與敬意,而不是刻意的嘲諷與挑釁,只是這話卻依舊砸進了寶七的心底,砸的寶七心頭一震,慶幸方才將祁安吩咐了出去,只怕對祁容,是瞞不住了。
寶七目不斜視的聽完賀蘭的話,完全沒有理會旁邊同聽得祁容,只當對方真的是一句讚賞之詞,沒露出半分敵意,垂眸啞然一笑道,“像與不像,也不能改變什麼,我只是好奇,你是誰派來的,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說道這裡,寶七輕輕掃了一眼身後的方向,並未轉身,賀蘭反而神色微變,一眼望向寶七身後的祁容,對方淡然而坐,還是那般溫雅,目光稍稍一接觸,賀蘭便有被看到心底的錯覺,連忙晃開眼神,吸了口氣,半晌開口道,“賀蘭只能說,對少爺夫人絕無惡意,至於是去是留,全憑少夫人吩咐,賀蘭甘拜下風,絕無怨言。”
寶七沒料到賀蘭會如此開口,她自然知道對方並無害他們之意,可她也不知道對方真正的目的,她明白祁容既然設計讓對方暴露出來,定然是有別的打算,因此瞬間猶豫了一下,便聽到後面傳來溫溫淺淺的熟悉之聲,
“何時說要趕你走了,你既無過,又沒犯家法,少奶奶難不成要替夫人揹負欺凌下人的過失麼?不過你既然來了,定然也是有目的的,要走也是你自己去找夫人,不過還是要替我給你身後的人帶句話,無論他想知道什麼,祁容隨時恭候。”
祁容此言一出,沉穩淡然,氣場非凡,哪裡像常年臥病在床之人能散發出來的氣場呢,賀蘭心裡更是黯了一黯,對其再無半分輕看。
方才她便是為了探聽房內的動靜,才不小心中了祁安設下的陷阱,暴露了身手,本打算藉此推脫給祁夫人,隱藏到底,卻不成想寶七回來,將以往的隱瞞全部揭穿出來,算是徹底了沒了什麼遮掩。
來之前柳央曾小心囑咐過她,不可隨意動手,不可隨意傷人,只要盯住祁家大少爺和少夫人,事無鉅細一應彙報便可,當時她還不理解為何要在他們身上花費時間,現在看來,自己果然還是太短淺了。
不過此行行蹤暴露,未能完成任務,即便回去,柳央姑娘能原諒自己,那後面的人,也不會原諒自己,賀蘭想到這裡苦澀一笑,很是輕微,反倒認命一般,垂眸低語,絲毫不帶半分猶豫道,
“賀蘭能相識少夫人這般女子,也算不枉此行,多謝少爺少夫人寬宏,賀蘭會早些去前院,找夫人離開。”
賀蘭說罷便轉身欲走,卻聽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淡淡溫和,波瀾不起,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堅定和信任,“且慢。”
寶七直直望進賀蘭眸中,一字一句認真道,“你這樣回去,即便沒有大罰,小懲也是少不了,我雖不知你身後之人手段和目的,不過既然讓你在這裡卻並未動手,倒不如留下來,也好過回去受罰,至於如何自處,那便要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