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想是這麼想,但這想法他絕對是不能說出口的,他的腦袋還想多在脖子上留幾十年。於是只能硬著頭皮,昂首挺胸,從兄弟們中間留出來的通道行至殿前,朝朱棣行了個大禮,跪倒在地,揚聲叫道:“兒臣叩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朱元璋雖然極力壓下心中怒火,但朱棣依然可以感覺得到他渾身散發出的囂然怒氣,只是不知道這些傢伙到底做了什麼事,能把他家老子氣成這個樣子。
“謝父皇!”朱棣洪亮的聲音在大殿響起,身體卻跪在遠處沒有起身的意思,“兒臣還是跪著吧,所有兄弟都跪著,哪有兒臣一個人起來的道理?”
“哼。”朱元璋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指著跪了一地的兒子們,語氣不善,“這幫傢伙乾的好事,跟你沒關係,起來吧。”
“父皇明鑑。”朱棣抬手行禮,卻依舊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兒臣雖不知發生何事,但兒臣身為諸位兄弟的手足,自當與兄弟們一起受罰。”
朱元璋聞言一拍龍椅扶手,怒不可遏:“你倒是兄弟情深!難道朕要砍了他們,你也要跟他們莫名其妙的去死不成?”
“父皇息怒!”朱棣一聽這話,知道事態嚴重,也不便再多說什麼,忙垂下腦袋想著在來應天的路上朱高熾給他講的那個鴕鳥的笑話,天知道他現在也想找個地方鑽下去。
朱元璋說得沒錯,他的確挺莫名其妙的。他只是回到應天例行公事進宮覲見,然後準備去武英殿禮喪,壓根兒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趕了個好時候進來撞在了槍口上,真是有夠背。
朱元璋喜怒無常且生性嗜殺,這在朝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他那張嘴金口玉言,說了就沒有反悔的餘地,所以一聽他那個“砍”字,跪了一地的王爺們嚇破了膽,慌忙趴下高呼“父皇饒命!”。
朱棣額頭掛上一顆汗珠,想著就算他家老爹心情再不好,也不會要把幾十個兒子殺光光吧?
“饒命?朕饒了你們的命,你們改天就該要朕的命了!太子喪期未過,武英殿竟出現刺客!你們這幫沒人性的東西,太子才去了幾天,就開始要對他那一脈斬草除根了嗎,啊?”
“兒臣不敢!”跪在地上的王爺們一聽這話更是惶恐,年紀小點的直接嚇得開始掉眼淚。“刺客?”朱棣一聽這兩個字,直接的反映就是瞪圓了眼睛脫口而出,“允炆沒事吧?”
這句話問出的同時跪在人群之中的某幾位王爺齊刷刷的就把目光朝他掃了過來。每個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樣,內心想法自然也不一樣。
有如秦王朱樉般冷笑的,有如晉王朱棡般不屑的,有如蜀王朱椿般驚訝的,有如周王朱橚般淡然的,也有如寧王朱權般直接丟了個白眼兒,然後覺得事不關己閉上眼睛繼續睡覺的。
朱元璋怒火攻心,沒心情去注意兒子們的眼神“交流”,只看了朱棣一眼,嘆氣道:“還是燕王跟允炆親,難怪那孩子老是念叨四叔。”
朱元璋這話一出,來自四面八方的異樣目光就更多了起來。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朱棣覺得自己現在估計已經成刺蝟了。
奇怪,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覺得朱元璋的語氣看似平和,卻如同一個局,他一不小心就陷了進去卻還找不到陷進去的原因?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皺了皺眉,眼角餘光睨到跪在自己身側的朱橚,朱橚接觸到他的目光,朝他搖了搖頭,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朱棣轉過頭,收斂自己的表情,只恭恭敬敬說了句“多謝皇長孫記掛”幾個字,便閉上嘴巴再也不說話。
今天的形勢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兒,他還是將“少說多看”的方針貫徹到底,理清楚事態走向再說。
朱元璋點點頭,揮揮手:“燕王剛回來想必還未曾去過武英殿,先退下看看你皇兄去吧。”
“兒臣遵……”
朱棣話音未落,跪在他右邊的某個不長大腦的傢伙就忍不住叫開了:“父皇,四弟也是皇子,刺殺允炆的事既然都與咱兄弟有關,為什麼他可以置身事外?”
“就是,父皇也太偏心了點兒。難道因兒臣們比他早回來一步,就活該背上這莫須有的罪名不成?”
“父皇,就算昨天晚上四哥沒有回到應天,可這刺殺的事又不需要親自動手,怎麼就能說明他沒有派殺手刺殺允炆呢?”
“父皇,您這樣太不公平……”
有人開口起了個頭,各位皇子都覺得朱元璋偏心朱棣,整個大殿頓時如同炸開了鍋,一片嘈雜。
朱棣眉頭蹙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