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特殊的來歷不成?
“嗯,怎麼說?”萬總管眼中浮起一絲興趣,仔細打量葉薰問道。
強忍著擦冷汗的衝動。葉薰在心裡給自己打氣,開如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我本來出身山間一戶普通人家,在我三歲那一年,有個相命的跛腳道士路過我家,給我看過相,結果說我一輩子都是天煞孤星的命數,剋夫妨母折友絕親,並告誡說,要不趕緊將我扔了,要不就送進廟裡出家一輩子,方才能夠讓與我有關地人逃過大劫。這種話,爹爹如何肯相信?當場把那個道士痛斥一頓,責他平白汙衊別人,然後把他趕走了,不料……”說到這裡葉薰的聲音頓了頓,神色現出一絲哀傷,“不料……就在道士走後沒有一個月,年幼地我因為貪玩摔傷了腿,爹爹他入山裡去替我採藥,結果,就……就在山上不幸遇見了老虎,然後就……”葉薰一邊說著,一邊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繼續信口胡謅道:“之後,孃親帶著我和弟弟三人靠織補衣服過活,一直到了我七歲那年冬天,我又感染了一場風寒,孃親她為了照顧我,日夜不眠地守在床邊,三天之後,我終於好轉了,可是孃親卻因為操勞過度,一病不起,終於在十幾天之後就撒手去了。”
“而且,在我五歲那一年,我們遠方舅父……在六歲那年,一直對我們母女照顧有加的鄰居……在我九歲那年……”,葉薰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繼續滔滔不絕,如數家珍,從她家隔壁鄰居,到遙遠的親戚,甚至不幸與她有一面之緣的地路人甲路人乙都紛紛中標落馬,而這些不幸事件似乎都與她有著若有若無的聯絡,彷彿誰和她沾個邊就要倒上七八輩子黴。
“直到今年春天,村裡發生瘟疫,村裡人走地走,病地病,我和弟弟兩人舉目無親,不得不變賣了房產備足盤纏到了京城投親,奔波一路到了京城才知曉,我們舅父已經早在數年前就病故了,剩餘的空人也都不知曉搬到哪裡去了。最後盤纏耗盡,我們姐弟不得已淪落京城賣身為生,誰料,就連賣個身都會橫生枝節……”說到這一段,葉薰的怨念倒是十足的真金,“……將我們姐弟買下地群芳閣老鴇就在當天晚上遭了賊人算計,身首異處,而兇手……更是連夜潛逃,不知所蹤,結果反倒是我們姐弟二人變成了替罪羊,被牽連蒙冤入獄。若不是有幸遇到了皇后娘娘冊卦,大赦天下,早已經不知埋骨何處了。”
葉薰將逃亡路上一連串的事蹟娓娓道來,六分假話裡摻雜著四成地真話,真假交織,虛實難辯。她口才又甚是清明,一時之間大堂裡眾人都聽得入神。
“經歷了這麼多,雖然不想相信,但我也忍不住懷疑,當年那位道長的指點是有道理的。”說到最後,葉薰眼中閃過傷痛之色,似乎是強忍住眼淚一樣,語重心長地感慨道:“我真希望爹爹當初把我扔了算了,也不必來到世上經歷這許多苦,受這許多罪了。”
這一席話,說的人是聲淚俱下,聽的人是目瞪口呆,眾人看向眼前這個清秀靈氣的女孩的眼神禁不住多了幾分特別的意味。
……
葉薰偷偷抬眼打量著周圍的人,眾人臉上的表情有同情,有疑惑,也有驚訝,形形色色,不一而足。她的眼神挨個掃過去,卻在不經意間與萬總管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了個對兒,那眼神銳利明明晰,彷彿帶著意外的深思。葉薰禁不住心裡偷偷打了哆嗦,把頭低下去。
這個萬總管一看就是個精明人,他相信了沒有?古人都是很迷信的,眼下他們又帶著病人,這種事情就算明知道是自己胡謅八扯,也應該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處理才對,他總不能派人前去千里之外的淳州調查吧,反正六個侍女和五個侍女也沒有太大差別。
萬總管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孩。眼中有詭異的歷芒一閃而逝。臉上的神色變了數遍,方才慢慢和緩下來。眼前的不過是個普通女孩,何必多心呢,他在心裡暗暗想著。
至於那一席話……
剛剛葉薰的一番話雖然說的聲情並茂,其實他並沒有相信幾分。不過,無論這些話真假如何,她說出這番來的目的,明擺著是不想入他們府邸服侍。就算是堅持把她買下了,日後服侍也多半不盡心,如此,何必自找麻煩呢。正如葉董所料,有些事情,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更何況她剛剛的那些話還無巧不成書地牽動著一些應該早已被深埋的陳年舊事……
微一權衡,萬總管便爽快地揮了揮手:“即然這樣,王大娘,這個女孩就暫且……”
“且慢。”就在萬總管即將要求退貨的時候,一個溫和和清亮的嗓音意外地從上方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