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人笑話她?那應該是整個鄴城,整個晉陽吧?便是她自己,見到張綺時,也是嘲笑不屑的。可她每每對上,都是一臉通達明朗。那是因為,她知道求的是什麼,她也知道,大不了便失敗了,大不了便從頭來過,從不了便一無所有……這人世間,只要還活著,便有機會,便會*光明媚。也許在她眼中,尊嚴,從來是自己許給自己的,而不是他人給你的。
這種陽光清明的性格,其實比鄭瑜更能讓人舒服。鄭瑜,她眼界太小了,而且這二年中堆積的怨恨,讓她整個人已變得孤僻可怕。
歸根結底,人活著是種態度,態度變了心境也就變了。
沒有想到有一天李映會這麼發自肺腑地讚美自己,張綺不由一笑,她轉眸看向蘭陵王,妙目盈盈中,似是在期待著他也來讚美一句。
這樣的神情,讓李映不由好笑,蘭陵王也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伸出手,在張綺的墨髮上摸了摸,說道:“走吧。”
牽著張綺站起後,他朝李映點了點頭,然後兩個人轉身就走。望著這一對伉儷,李映長嘆一聲,暗暗想道:阿瑜,你現在放手還得來及……
夜晚又到了。
西苑中,一個婢女走上前來,輕聲說道:“王妃,夜寒露重……”才說到這裡,鄭瑜驀然轉頭,青著臉尖聲說道:“什麼王妃?我哪裡還是什麼王妃!”說到這裡,憤恨交加下,她衝到二十步開外,一袖子把塌上的酒盅茶碗糕點全部甩到了地上!
已經兩個月了,她承諾蘭陵王和離的日子,已經過去兩個月了。這兩個月中,她始終沒有找到機會,她每天晚上端上的那一碗粥,不是被張綺,便是被方老還有那個什麼楊受成截了下來。整整二個多月份, 她這個王妃,竟是沒有辦法與她的丈夫單獨呆在一起,哪怕呆上一會!
時間不多了,再過不了多久,高長恭就會逼著她和離的。她知道他的性格,到得那時那時她還想找藉口的話,他肯定會不耐煩。是的,他一定會不耐煩!
壓下心頭的慌亂,鄭瑜想道:不要緊,不要緊,高湛會出手的,他承諾過會出手的!這個想法,其實她已不是那麼確信,畢竟,現在全天下的人都在傳,說那個什麼張氏是妲已再世,是禍水紅顏,高湛便是有什麼想法,也不得不壓下去。
他既然對張綺沒了想法,自然也懶得出手幫助自己!
就在鄭瑜為漸漸逼近的期限坐立不安時,公元563年九月,在上一次戰役中,被削弱了一些實力的北周元氣終於恢復了一點。北周的大冢宰宇文護想著齊國的實力越來越強盛,竟是痛下決心,派使者前往突厥,竟準備與這個對齊國同樣又懼又恨的仇敵聯手討伐北齊。便是不能大勝,藉機削弱齊國國力,讓齊周兩國重新回到平衡點,也是周國所希望看到的。
北周派出的御伯大夫楊薦和左武伯太原人王慶,向突厥木杆可汗承諾,不管攻齊勝是不勝,他們的皇帝宇文邕,都願意娶可汗的女兒為皇后。
到了現在,這個聯盟已成,突厥與北周的聯軍,開始整裝待發,隨時可能入侵齊境!
在這種情況下,心中大為慌亂的高湛,急急把蘭陵王派往邊關。
鄭瑜也沒有想到,她還在為三個月的期限發愁時,轉眼間高長恭便接到高湛的旨意,不得不帶兵急赴邊關。
這一次,周人和突厥乃有備而來,氣勢洶洶,高長恭所統的又全是騎兵,自然不能帶著張綺上路,幸好,有那個謠言在,料他高湛也不會對張綺動手。雖說如此,高長恭還是給張綺留下三百親衛,便在接到聖旨的次日,便踏上了征塵。
房間中,送走了高長恭後,張綺坐在院落裡呆呆怔怔的。她與他不是沒有分離過,可沒有一次分離,讓她如此牽腸掛肚,幾乎是還沒有分開,便已開始了相思。
見她黑色的纖細不勝寒風,方老急步走近,低聲說道:“阿綺,回房吧。”
“恩。”張綺嘴裡應著,腳下卻沒有動。
方老看著她,暗歎一聲後說道:“對了夫人,長恭走時有一樣東西,交待老奴拿給你。”
“什麼東西?”
“夫人跟老奴來。”
帶著張綺來到蘭陵王的書房中,方老掏了掏,從一個書簡中掏出四張帛紙。
張綺伸手接過,展開第一張,她驚道:“這是和離書?”
“是。”
張綺連忙開啟下一張,還是一張和離書,這是一式兩份吧,上面蓋著蘭陵王的大印,簽著他的名字和手印。
和離書有兩份就夠了,怎麼會是四張?張綺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