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鎬的手都有些顫抖,機械的回頭看向尹玉,也看向那些歡呼的參謀們,恍惚間喃喃說道:“這一戰,咱們打贏了?”
“咱們打贏了!”尹玉哈哈笑著盯住信上的每一個字,一向沉著穩重的他,此時也恨不得將那信上的字直接吃掉!
“這一戰贏了是不假,但是還沒有結束,忽必烈身患重病,奧都赤又是一個毛都沒有長全的小子,肯定跑不掉的!”張世傑鄭重的看向欣喜若狂的江鎬和尹玉,伸手抓起來桌子上的頭盔,“天武軍江鎬聽令!”
“末將在!”江鎬霍然站直,他身邊的尹玉以及那些幕僚們也跟著打了一個激靈,站得筆直。
輕輕呼了一口氣,張世傑轉身看向外面的風雨:“天武軍火速南下!”
“天武軍火速南下!”江鎬和尹玉飛快的一拱手,衝出風雨。
而張世傑也快步走出議事堂,身後幾名幕僚們已經結伴站在迴廊下,看著這夏天最後的雨順著屋簷流淌下來,也看著院子中的護衛們在整齊的口號聲中集結隊伍,而很快這口號聲就在整個雁門關關城之中迴響。
已經休養了好幾天,而且在這風雨中都快憋壞了的天武軍,彷彿找到了合適的發洩口,大隊計程車卒唱著嘹亮的軍歌開過雁門關的街道,一排排槍矛高昂的直指向蒼穹,靴子重重敲打在地上,發出整齊劃一的響聲。
“無與倫比!”一名幕僚抬頭看向更遠處風雨中朦朧的青山,忍不住喃喃說道。
“無與倫比!”幕僚們紛紛機械的重複著這四個字,看著明軍將士有如滾滾鐵流在門口的街道上奔湧而過。
生逢此世,得遇此景,豈不是人生之最大幸事!
而張世傑已經全身披掛走出來,一滴雨落在他的手心之中。這個以南來子身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中年漢子、大明的上柱國,低聲吟誦著,周圍的幕僚們好奇的豎起耳朵。
“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首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張世傑喃喃吟誦著,走下臺階,他的親衛們也已經恭候在一旁。
而張世傑縱身上馬,狠狠一拽馬韁,下意識的看向不遠處挺拔的關城以及外面的連綿青山。向河梁、回首萬里,哪怕是故人長絕,自己終究是走到了這一步,而身名裂的,不是他張世傑!
“走!”張世傑朗聲喝道,周圍的親衛們同時低喝一聲,緊緊跟上自家主帥縱馬向前的身影。
一名名騎兵衝入風雨,沒入那滾滾向前的鐵流中。
雨水順著斗笠和蓑衣嘩嘩流淌著,視線之中一片模糊,但是依舊能夠隱約看到黑暗之中跳動的燈火,漫山遍野。
那是明軍將士正在搜捕一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忽必烈和奧都赤。畢竟從樓煩到岢嵐水的這一條線上,一共就是這麼大的地方,而且南面有宣武軍和正在趕來的天武軍,北面有荊湖軍,只要拉開架勢搜尋,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足夠了。
“這些南蠻子還真是無恥,”奧都赤咬了一口幹餅,這是他口袋中僅剩的一張幹餅了,而一名親衛正用接來的雨水將乾糧弄溼,餵給蜷縮在石頭下的忽必烈,“爹爹,南蠻子竟然直接用咱們的俘虜在前面開路搜尋,只要是找到了咱們蹤跡的,重重有賞,而謊報軍情的直接砍頭,我蒙古的忠勇之士基本上都已經戰死了,剩下的這些軟骨頭想要保命,還真是麻利,這才幾天就已經向前推進了十幾裡地,追的咱們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僅剩的兩名親衛默默的扭過頭,不想多看風雨中那個蜷縮的老人,只是將目光投向風雨和黑暗之中,一個光點出現在距離此處最近的山坡上,緊接著無數的光點越過山坡,猶如流動的光河。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怕就是眼前這個景象了。
兩個親衛緩緩站起來,同時攥緊手中佩刀,兩三萬大軍剛剛和南蠻子接觸就一敗塗地,只有十多名弟兄護衛著大汗和小王爺衝出來,結果這幾天弟兄們在前後開路和護衛,又基本上都折損乾淨了,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
但是這兩個親衛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目光冰冷盯著越來越近的火焰,想要傷害大汗和小王爺,就先從他們的屍體上踏過去!
在這悽風冷雨中,蒙古好男兒的血氣還是在的,總要比那些在前面給南蠻子賣命的軟骨頭們好。
“吾兒!”忽必烈緩緩伸出手,奧都赤怔了一下,連滾帶爬的跑到忽必烈身邊,這幾天泥濘中打滾,甚至都記不清楚到底摔了多少次,衣服早就沾滿了泥濘,狼狽不堪,更何況現在都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哪裡還顧得